雨還在下著,滴滴嗒塔擾人心,已經很晚了,會是誰呢?透過貓眼蕭容媽媽看到一個穿著雨衣的男子正背對著門站著,她的心不由得一陣緊縮,家裡沒有男人,不免膽怯。這是自打丈夫搬出去後她心裡越來越強烈的感受。她不敢開門。大概是等得太久了,男子回過身又舉起手按了一下門鈴。蕭容媽媽看到了男人那張熟悉的臉孔,眼裡的淚突然湧了出來。她擦了擦眼睛,開了門。「怎麼這麼久才開門?」蕭容爸爸不耐煩地說。「這不開了嗎?我怎麼知道是你!」蕭容媽媽回了一句。蕭容爸爸皺著眉頭看了他前妻一眼,脫掉雨衣,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你到我這裡來,不怕你的嬌妻跟你鬥?」蕭容媽媽譏笑著她前夫。「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請你,請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孩子被你這麼一嚇,發燒了。她也病了。」「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嚴重嗎?」蕭容媽媽假意關心地問,心裡湧動著「成功」的喜悅。蕭容爸爸臉色低沉,沒吭聲,過了一會兒,掏出一根煙點著,深吸一口後,突然大聲說:「你這樣做沒有什麼意思!你是有文化的人,怎麼能在大街上像個潑婦似的撒潑。也不嫌丟臉?好歹你得顧全女兒的面子吧?」,這些話字字都像針一般紮在蕭容媽媽的心上,熱血直往她的頭上湧,「你還有臉說!是誰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還亂七八糟胡搞?有文化怎麼啦?有文化的人就該受欺負?你不說女兒還好,你如果真正的愛她,會為了那個小妖精和小孽種離開她離開這個家嗎?她被人欺負了,那時,你是怎麼說的,你說要保護她一輩子不再受人欺負,轉頭你卻又說,女孩子,就是沒用。現在倒好,啥時變成一個慈父了?」,蕭容爸爸看著他前妻那張唾沫橫飛的嘴與因為盛怒而鐵青的臉,無奈而痛苦地搖了搖頭,「我們倆從來就說不到一塊兒。」「當然,你今天來就是要替那邊出氣的。告訴你,沒門兒。」「我懶得跟你說,你把女兒叫出來,我有話跟她說。」「你說叫就叫啊,你現在裝成一副慈父的樣子,就是要將女兒從我身邊搶走,對不對?姓蕭的,你太絕了。」蕭容媽媽越說越氣,「爸,媽,你們吵什麼?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蕭容早已聽到了他們的吵鬧聲,本不想理,但聽到他爸爸說要找她,於是走了出來,「媽,你別吵,爸爸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爸,你不是有話對我說嗎?」「好,我是多餘的,我走。」蕭容媽媽站起來氣沖沖地回了屋,門在她身後砰地一聲被關上。「爸,你說吧。」蕭容望著他爸爸說。「容容,你和蘭東怎樣?」蕭容爸爸看著女兒問道,他的目光嚴肅而深沉。「我不是已經說了,他出國了,我們分手了嗎?」提到蘭西,蕭容心裡不舒服。「真的是這樣嗎?」蕭容爸爸眼睛稅利,眼鏡片後的一雙眼睛閃著光,「不是這樣,會是哪樣呢?」蕭容一臉沉靜,她不敢看父親的眼睛。「容容,你應該好好成個家,有些東西,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何必強求?」蕭容爸爸的話語意味深長。「爸,你不是聽她說什麼了?」「我還需要聽她說什麼嗎?你爸爸這麼多年是白混的?」「那你知道什麼了?」「總之,爸爸全都知道了,至於怎樣知道的,你不用管。爸爸只是希望你能放下過去,好好幸福的生活。」「我,我,我」蕭容鼻子一陣發酸,不知該說什麼。「我來就是想告訴你一件事,你羅阿姨托人給你物色了一個對象,條件各方面都不錯,改日有空去看看。」「爸,我用得著她幫忙嗎?她是不是擔心我嫁不出去到時候啃您啊?您告訴她,不用擔心,我蕭容誰都不靠,靠自己。」蕭容心裡痛得快窒息了,她不需要別人可憐,尤其是一個奪走了自己父親的女人。「容容,你不要恨她,都是爸爸對不起你。」蕭容爸爸紅著眼睛說,哆嗦著又掏出了一根煙,「爸,您別老抽煙,對身體不好。」蕭容一把將他爸爸的一包煙搶過來捏在手裡,大概是因為女兒的關心讓他心裡好過了一些,他笑了。「好吧,你如果不想去看就算了,總之,你記住,好好的找一個人,不要再讓自己受傷。」蕭容點了點頭,他爸站起身要走,「爸爸,你自己多注意,天氣涼了。」蕭容叮囑她爸爸道。她爸爸點了點頭。誰知剛走兩步,突然一個趔趄向前栽去,幸虧蕭容眼疾手快,及時將他拉住,由於慣性,倆人同時向後仰,蕭容爸爸摔在了女兒身上。蕭容媽媽聽到響動,從裡屋跑了出來,一看這架勢,著實嚇了一跳,「怎麼啦?怎麼啦?」她慌叫著。「爸爸,爸爸,快叫救護車。」蕭容強撐著坐起身扶著他父親的頭,衝她母親喊道。「好,好,好。」蕭容媽媽手忙腳亂的撥通了120急救電話。
蕭容爸爸因為突發腦溢血還是沒能搶救過來,死在了他前妻的懷中,他前妻——蕭容媽媽哭得稀里嘩啦,這個可憐的女人心裡後悔死了,她後悔自己在他臨死前都沒有給他落下個好,她不吃不喝地守在她丈夫,確切的說是她前夫的棺木前,嘴裡喃喃有詞。那個女人也是悲悲切切地哭得很是傷心。倆個女人各有各的傷心,各有各的痛。葬禮結束後,倆個女人倆個孩子終於坐在了一起,卻是商量遺產的分配問題,那個女人似乎早有準備,還帶著一位律師。蕭容和她媽媽都很生氣,特別是蕭容媽,還沉浸在悲痛中,對這個時候的所謂「分家」深感憤怒與痛心,「這個自以為是了一輩子的男人,竟然沒有料到前腳剛一走,後腳他的嬌妻就急著分遺產的事情了。」蕭容媽媽心裡悲哀地想,「你爸爸就是死在這個女人手裡。」她恨恨地對身旁的女兒說。蕭容沒說話,她的心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了,她的神情呆滯。坐在那個女人身邊的律師宣讀了有關的法律文件,並指出,按照相關法律規定,蕭容爸爸遺留下的兩個公司還有兩處房產都屬於婚前財產,這個女人、小男孩、蕭容都是第一繼承人,也就是各得三分之一。但那兩處房產蕭容爸爸一處已過戶給了那個女人,一處是留給蕭容的,只是當時沒有辦理過戶手續,因此不能納入分配。誰知,那個女人一改往日溫婉的形象,堅決不同意,認為既然那處房產並沒有辦理過戶手續,就應該納入分配。為此,蕭容媽媽與她吵了起來,可是那個女人鐵嘴鋼牙就是不鬆口,並且指責蕭容媽媽對她丈夫的死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因為人是死在她家,還嚷著要告蕭容倆母女。蕭容媽媽氣得拍了桌子,衝過去要掐對方的脖子,被蕭容給拉住了,她不希望在天上的父親看到這一幕鬧劇,「錢,算什麼?太狠的人只怕無福消受。」蕭容湊到她母親耳邊輕聲地說。她母親裂著嘴笑了。細心的蕭容注意到那位律師看那個女人的眼神很特別,對她是極盡關懷,對那個小男孩也是呵護有佳,心裡不由產生了警覺。很明顯,這位戴著眼鏡的高高瘦瘦的律師與這對母子的關係並不簡單。因此,她提出,為公正起見,應該重新找一位律師。沒想到對方竟然一口答應。令蕭容很是不解,看來問題並不是出在這財產分配上,而是出在他們的關係上。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