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啊?這麼晚了。」李沁沁撇著嘴說,「是,是同事小崔。」蘭西嚅囁著說,他撒了謊,「那你快接啊。」李沁沁催著他。蘭西只好接了,不過聲音很大:「小崔,哦,我手機信號不好,哦,好,哦,好。」蘭西的話語令李沁沁突然想到了看過的一部電影《手機》,情景與對話竟然這般相似。「什麼事呢?」她佯裝以不經意的口吻問,心裡其實已經波瀾壯闊。「公司的事。」蘭西微笑著說,一副雲淡風清的樣子。實際上,他內心是緊張不安,勿容置疑,人撒謊的頻率總是以一定的速度呈上升趨勢,因為有了第一次,就會有一個接著一個的謊言從嘴邊溜出以圓那第一次無論是善意或是惡意的欺騙。一次夜不歸宿種下的禍根,讓蘭西有陷入泥坑之感。蕭容約他老地方見,語氣不容他拒絕,而身旁的妻子一雙銳利的眼睛正盯著他,也不容他說太多從而洩了底。「西,你可不能欺騙我,如果這世界上連你都欺騙我,我真不知道還能相信誰?」李沁沁示弱了,這一刻她已經開始擔心了,特別在與JACK真正一刀兩斷後,讓她深切地感覺到這人心的複雜與難以捉摸。「你怎麼啦?疑神疑鬼的。安心吧,女人。」蘭西心裡一沉,伸出手抱了抱李沁沁的頭,盡力擠出一絲笑容寬慰著她。李沁沁的淚又湧上了眼眶,最近她老是很脆弱,一丁點事都會讓她難以承受。這令她沮喪而痛苦。
還是在薏然咖啡屋,蕭容坐在蘭西對面,眼含秋水,臉泛桃紅,一顰一笑顯著動人之處,蘭西不敢直視她的眼睛。「蘭西,你怎麼樣?回去沒有被批鬥吧?」蕭容的神情很是自然,蘭西沒吭聲,似乎是沉思了一會兒,才抬頭沖眼前這個女人道:「那晚的事情,對不起,真對不起。」神情很是尷尬,「一句對不起就完啦?」蕭容似笑非笑地望著他,「你知道我是有家室的人,我又能做什麼?」蘭西的額頭直冒汗,「你看你,一直在流汗,來,擦擦。」蕭容拿著面巾紙就要給蘭西擦,被蘭西偏頭躲過,「別這樣,讓人看見不好。」「哼。」蕭容鼻子裡發出一聲冷笑,嘴角泛著一絲不屑道:「你們這些男人總是這樣,畏首畏尾,敢做不敢當。不過,我不怪你。」「今天你找我來是?」蘭西不解地問。「那天,在單位遇到了表哥。」「遇到表哥怎麼啦?」「不過,表哥不是找我。」「哦」蘭西吐了一口氣,他就怕與蕭容的事將這位警察表哥扯了進來,「奇怪的是他在找你們家李沁沁談話。」「找沁沁?」蘭西心裡一驚。「是啊,我也很納悶。」蕭容說。「沁沁回家也沒說這件事。」蘭西皺著眉頭嘟噥著。「她能說嗎?」蕭容撇著嘴道。「有什麼事不能說?」蘭西更不解了。「這我哪裡知道?」「不,你一定知道。」「我不知道。」明顯,蕭容是不願意說。「你把我約到這裡來,將話題引到此卻又不說,你什麼意思?」蘭西的火氣上來了。「你別生氣,我,我不是不願意說,我是怕說了你無法承受。」蕭容望著蘭西,眼神裡含著心疼。「你趕緊說吧。」蘭西惱火地催促著她。「好吧。其實並不是我表哥親口告訴我的,是我自己偷看了他對沁沁的筆錄。筆錄上記著7月16號那天,沁沁和一位叫JACK的男子在荒山上遭遇了一夥冒充警察的歹徒,後被他們勒索了10萬的事,這件事情之所以會被警察知道,是因為有人寫了匿名信舉報那伙壞蛋,並且以7月16日那天荒山事件做了佐證。事情就是這樣。」蕭容邊說邊觀察著蘭西的反應,她深怕他暈厥過去。誰知,蘭西聽完,以手攪了攪杯裡的咖啡,突然道:「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蕭容驚得差點將面前的杯子打翻。「是,沁沁已經告訴我了,我以為你會告訴我其他什麼事。」蘭西神色鎮定的說。「你沒反應?你也太懦弱了吧?」蕭容想用激將法刺激蘭西,她知道他在撒謊。「我能有什麼反應?你告訴我。」「你至少應該憤怒。因為他們在車裡做的是見不得人的事。」「我們倆也做過見不得人的事啊。」「你,你,你,這怎麼能一樣呢?」「怎麼不一樣?好,不說了,我走了。單你買吧,我出門沒帶多少錢。」蘭西自嘲地說著,走出了咖啡屋。蕭容擔心他出事,買了單隨即跟了出來。
誰知蘭西一出門好似變了一個人,站在路邊,他渾身一直在抖,雙拳緊握,就這樣過了好久,看著他穿過馬路,差點被車撞倒,蕭容心如刀絞,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對,她知道蘭西在乎李沁沁,剛開始她確實沒想過要將蘭西搶過來,從小所受的教育使她無法過自己這一關,那晚的事也是她心甘情願的,本以為不過就是一個結束的音符而已,可是一看到表哥與李沁沁在主任辦公室,李沁沁那副慌張不自然的表情,她就知道有事,於是找了個借口去了表哥辦公室,偷看了他的筆錄,瞭解了事情的真相後,她心裡的慾望開始升騰,既然李沁沁在外有了男人,那麼她就有理由正式向蘭西發起進攻,得到他。可是,看到蘭西假裝的表情與現在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蕭容有些後悔了。她一路跟著他去了雲之戀酒吧,眼見著他一杯又一杯的將自己往死裡灌,她得心碎裂成了一片一片。酒吧裡的人越來越少了,已是很晚了,蘭西還在叫嚷著拿酒來,蕭容後悔得想立即死去。「先生,你喝醉了,不能再喝了。」一位男侍應生走到蘭西身邊禮貌地說。「我,我,我沒醉。」蘭西口齒不清地說。「先生,你真不能喝了。」侍應生還是禮貌的勸道。「你,你,你怕,怕我,我,我,沒,沒錢?我,我,我給,你,看。」蘭西口裡嘟噥著伸手從褲包裡好不容易掏出了乾癟的錢包,啪的一聲摔在了吧檯上。侍應生難為情地笑了,「那請你付帳吧。」「付,付,付,就付。」蘭西顫抖著手打開了錢包,從裡面掏出僅有的兩張百圓鈔票,「給,給,給,給你。」「先生,不夠。」「嗯,你看,沒,沒,沒了。」「那你打電話叫你的朋友或者家人來替你付帳吧。」侍應生眼裡滿是不屑,撇著嘴說。「我,我,沒,家人。」蘭西低著頭說,聲音淒然。蕭容的淚也落了下來。她實在忍不住衝到了吧檯前,掏出幾張鈔票摔到了這名侍應生的臉上,大聲道:「夠了吧。」侍應生看了她一眼,討好的笑著連聲說:夠了,夠了。
蕭容架著蘭西,一路跌跌撞撞,費盡力氣才將他塞進了車裡。她不知是否應該將他送回家,一切都表明他還愛著自己的妻子,正因為愛之深故恨之切,倘若他們始終分不開,自己插進去又有什麼意思?因此不能使李沁沁產生誤會,一切都待蘭西清醒了再說。因此她將他再次帶到了撼東酒店開了房間。在房間裡,蘭西吐得一塌糊塗,嘴裡唧唧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蕭容極其耐心地替他洗了臉,擦了腳,將他扶上了床。「為什麼?為什麼?」蘭西突然像詐屍般閉著眼坐了起來,大聲質問,然後又突然倒在了床上。將蕭容嚇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她按住胸口不停的喘氣。正在此時,蘭西的電話響了。電話是李沁沁打來的,蕭容不敢接,只好任它響著。可是李沁沁在這方面表現出了少有的執著,那李沁沁嗲嗲的「西,接電話,西,接電話」的聲音在蕭容聽來特別刺耳,特別具有諷刺性,人真的好奇怪,愛恨情仇就在一瞬間。也就在這一瞬間,蕭容突然產生了一個念頭,她要刺激一下這個虛偽的女人,替蘭西報仇。於是,她跳上床,躺倒在蘭西身邊,按了接聽鍵,故意製造出「恩恩啊啊,伊伊哦哦」的聲音,加上扭動著身子和喘氣聲,令李沁沁不往深處想都難,「你,你,你,你是誰?蘭西,你在幹什麼?」電話那端傳來了李沁沁的一聲怒吼,這令蕭容心裡甚是得意,為了演得更加逼真,她還嗲聲嗲氣地大叫了一聲:「西,西,你真棒。」隨之發出了一串浪蕩的笑聲。然後,不管李沁沁在電話那端如何痛苦的大喊大叫,掛斷電話並關了機。在她躺在床上笑得岔了氣時,其實她並不知道,她的此種行為已令李沁沁情緒崩潰,萬念俱灰的她此時竟然心一橫,要了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