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娟臉上終於綻放出絲微笑容,心裡盤算著如何查實他的收入、行蹤,以及考驗他對自己是否真誠,近兩天發生的事,越來越讓她將對他進行一次全面、細緻地盤查,甄別,由於母親的身體狀態,自己是她唯一的女兒,在經濟上和精神上給予的壓力太沉重,需要另外力量的幫助和支撐,這一切牢牢拴住她的心,把她推進一個多疑、猜忌、徘徊的思維狀態,儘管他的人品大體上信得過、工作性質穩定,沒有後顧之憂,大體條件基本符合擇偶標準,而對感情的理解存在差異,自己要求他只管上好課,其餘時間多為小家做些事,或者是找到一個掙外水錢的份外職業,解緩經濟壓力,而他除了教書,所從事的社會活動都是牽扯著男女之間的情感糾葛,雙方陷入一種被動接受情感狀態,她羨慕別人耍朋友時感情是越談越升溫,而自己和他恰恰相反,越來越降溫,差點逼得她迷失情感方向。
鄭乾坤歎為觀止,心情稍稍放鬆,仍然帶著極限的精神負荷,不知這樣的愛情還是一種感情磨合,或是情感遊戲,羨慕別人談戀愛可以坦誠相待,可以恩恩愛愛的花前月下,喜笑顏開地商談描繪五彩紛呈的美好憧憬,為何心裡沒有感到快樂,沒有溫馨的滋味,沒有甜蜜的情懷,只有無限在苦澀和煩惱、惆悵、憂傷,心裡懷疑她對自己的疑惑還會造成何等悲傷,不知她何時能解開心中的疙瘩,雙方的關係處於冷戰狀態,他忙碌著炒菜。
沉默是金,此時對他倆是最能解脫的一種說法。
敲門聲打破了短暫的寂靜,一位老人邊敲門邊喊:「貴娟,你在不在家裡?」
室內的貴娟把煩惱沉湎在心中,終於推出全新的笑臉,把門打開:「我們在家,爸、媽,請進來。」
貴娟父親的年齡雖然不大,由於妻子患上克隆腸炎,在經濟上的壓力讓他焦頭爛額,不僅用完了家裡所有的積蓄,而且債台高築,自己親戚朋友家該支援的每戶都拿出三五百元支持、幫助,這點錢是杯水車薪,時好時壞的病情需要的錢與親友支助的錢相差太遠,女兒的工資餘額少量的用於生活開支,其餘的錢全部都用在母親治病救人,還欠著一大筆錢,強大的精神負擔和沉重的體力勞動,他強壯的身體逐漸變瘦,瘦削的身體形狀就像一把大的彎弓,臉上的顏色有如蠟黃色,瘦弱的身體能看清身上的骨骼,手背上就能看到的粗細經脈,手板的老繭換了一層又一層,幸好他是長年累月在地裡幹活,一個人耕種兩個人的承包地,幾乎都是五更起半夜眠,從事著繁重體力勞動的鍛煉,回家還要忙著煮飯、餵豬、洗衣、喂家禽家畜,妻子雖然很想幫助他,冷水都不敢碰,否則,像他這樣的身體狀態在單位或者城裡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已經進入療養階段,他卻不能,因為他肩負妻子治病的重任,還要看到女兒成家立業。
貴娟的媽媽身患克隆式腸炎後,腹瀉一天跑七、八次廁所,開始當成痢疾醫治,在鎮上的個體醫生處治療,始終不能治癒,經過鎮醫院轉入縣人民醫院未治好,轉入華西醫科大學才查出,系克隆性腸炎,這是全世界尚未攻克的難治之症,治療藥品只能維護短時間不發生腹瀉,反覆性很大,只能吃些清淡的素菜便飯,營養不能滿足身體需要,消化吸收功能差,拖得她更是蒼白的臉色,瘦得皮包骨頭,渾身無力,走路時輕腳輕手的好像輕漂漂的, 步履蹣跚,在丈夫的摻扶下,來到女兒寢室。貴娟接過父親背上的行囊,扶著老人坐下。
鄭乾坤把飯菜端到桌上:「貴叔,阿姨,我知道你們平日很節約,也知
道阿姨的身體不宜吃大魚大肉,我給阿姨準備的肉丸子,給叔叔炒的家常肉,
飯也軟軟的,貴娟工作忙,我也不太會弄飯,二老吃飽吃好。」
老人愁眉不展地問:「麻煩你了,乾坤,貴娟,給你媽治病的錢準備好了嗎?」
貴娟當著老人的面把鄭乾坤的面子撿起:「準備好了,是乾坤籌措的。」
貴娟媽更是憂心如焚地歎惜:「乾坤、貴娟都是媽得這怪病把你們拖曳進來了,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的好。」
鄭乾坤和風細雨地安慰老人:「阿姨,你千萬別這麼想哈,現在科技這麼發達,醫學界的科學家們一定會研製出解決辦法的,我既然選擇了貴娟,一定會承擔這負家庭擔子的責任,我們一起共度難關。」
老人慾壑難填:「貴娟,乾坤是個好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珍惜這段姻緣,有事多商量,不能太任性,待人待事要寬宏大度,我曉得,你的性情急,心裡有話憋不住,要像放火炮似的放了才放心,同時,也有些任性,自己有缺點要盡量克服,你看我和你媽,她病得這麼嚴重,我還是一心一意對她。」
貴娟表面鎮靜自若,內心亂如麻,父親說的正是心裡的疑難問題,表面上還得應付自如:「爸,你就是偏心眼,他今天出了醫藥費你就幫他說話。」
老人很嚴肅:「不是我幫他,是真心希望你們好,你不要朝三暮四,你們能在一起不錯,一是共有一份穩定的工作,穩定的收入,二是雖然乾坤年齡大幾歲,更懂事,會疼愛人,如果不是你媽得這病,我們還有積蓄,只要你媽的病治好了,我們也就輕鬆了。」
鄭乾坤為不讓老人更多為他們擔心,安慰老人:「叔叔,阿姨,我是一名老師,相當多教一個學生,別為我們的事擔心,好好照顧阿姨,我和貴娟一天到晚忙工作,抽不出時間照顧她,麻煩您多費點心。」
貴娟媽肚子咕嘟叫:「她爸,我要上廁所。」
老伴從行囊中取出紙,陪著老伴上廁所:「你們先吃,別等我們。」
鄭乾坤從老人言談舉止看出他慈祥,正義,代表老人對子女的關愛,對貴娟說悄悄話:「聽到沒有,老人是如何說的?」
貴娟毫不客氣:「你別臭美,我把你的事查完再說,如果你說的一切都是實話,我們和好如初,你如果欺騙我,大賬小賬一起算,說輕點罵你一通,說重點,剝你的皮。」
鄭乾坤坦然自若:「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不怕你查,就是怕你不查,憑自己瞎想,想起一出是一出。」
貴娟神秘兮兮:「你不要以為只有自己最聰明,你是天才,別人都是愚昧無知的阿斗,我問你,我既沒到學校來,又沒有誰給我打電話,你們學校的事我是如何知道的?」
鄭乾坤也納悶,田成虎到學校找人的事她是如何知道的呢?自己和田賽芙之間純粹屬於師生關係,沒有摻雜任何私人感情,為啥能傳出這些無中生有的話呢?在腦海裡逐個排,文芳校長,不會,她是一個敢作事就敢擔當的坦蕩君子,科任老師,更不可能,自己和田賽芙之間沒有任何緋聞,只有學生瞎猜為何選她當班長,他們把選她當班長和這次田賽芙的父親來學校找人的事聯繫在一起,就編排這些話,如果自己幫她辦轉學手續,給她送書的事讓貴娟知道了,她會跳起八丈高,看來,只有悄悄辦理,再也不能給她說實情,這是迫不得已的辦法:「下午,學校派我去教委辦理,沒有時間陪二位老人,你要多諒解哈。」
貴娟驚訝:「你們學校有校長,副校長,教導主任,副主任,總務主任,一大串的官員,他們不去派你一個普通老師去,是不是又有啥子鬼名堂?」
鄭乾坤編排一個可以解釋的理由:「我是去教研所請教一些問題。」
二位老人從廁所出來,聽到這句話,馬上表態:「乾坤,有事就去辦吧,不要耽誤工作上的事,貴娟也去上班,我陪你媽,晚飯我煮,你們忙完事回來吃飯,我們今晚在這裡住,明天一早就趕車去省城。」
鄭乾坤終於找到脫身的理由:「貴娟,你陪二位老人吃飯,我早去早回。」
貴娟用遲疑警示的目光看著他。
鄭乾坤揮揮手:「叔叔,阿姨,晚上見。」
貴娟為不給老人增加心裡負擔,終於從牙縫擠出一句話:「乾坤,早去早回。」
鄭乾坤坦然笑道:「辦完事就回來。」他回到寢室,把給田賽芙辦理的轉學手續放進錢包,提著包裝好的書籍,來到公路邊搭客車。很快就有一輛過路客車,他招手上車,便給田賽芙發短信:「我已經上車,一個小時到城裡,請確定見面地點。」
隔了約十分鐘,他接到回復:「鄭老師:在人民醫院旁邊的麗江公園見。」
微風拂面,涼爽宜人,麗江公園依山傍水,山上青翠層巒,峻屏的山巒墨綠蔥茂疊翠,風景漣漪,儼如綠色層巒;廣袤無垠的大地上,成片的綠色植物籐蘿掩映鬱鬱蔥蔥,山花、樹葉、草苗喜盈盈地舒展笑臉,微風吹動著向公園遊客們頻頻揮手;公園內滕蔓纏纏綿綿地攀附棚架上,生機盎然,鬱鬱蔥蔥,枝繁葉茂,讓人如癡如醉,還有那潺潺流動的河流旁,彎曲伸展的水泥路,沿河兩崖的濱江路,垂柳成行,隨風搖曳,園區各塊狀的花卉散發著馨香氣味夾雜著的野花和樹葉的清幽香澤,散發出濃郁而清新醉人的空氣。
秋蘭陪同老人,田賽芙來到公園,熙熙攘攘的市民絡繹不絕地來到公園,有的是兩個年青人攜帶著天真無邪的小寶寶來遊山玩水;有的是攜老扶幼到公園散步;有的年青人手牽手來到公園談情說愛;也有野鴛鴦在這幽雅的環境裡幽會;有的讀書人在尋找一個環境舒適的座位攻書習文;還有醫院的病人漫步鍛煉;有的市民在用各種方式鍛煉身體。
黎大娘目睹生情:「秋蘭,你還別說,城裡人真會生活哈。」
秋蘭看到母親強烈反應,趁熱打鐵:「媽,您把老家的事處理一下,乾脆搬到城裡來住,有時間您就到公園來耍,城市裡雖然吵鬧嘈雜,我們家不吵嘛,辛苦了一輩子好好享受一下,讓我們盡點孝道之情。」
田賽芙也勸她:「婆婆,您就搬進城來吧,我想您才能見您,如果您住在鄉里,我又不敢到鄉里去,見您就難了啊。」
老人深思熟慮後表態:「你們的意見我會慎重考慮。」
田賽芙和秋蘭伴隨老人左右,牽著老人的手,三人的血脈就像通了電似的,心照不宣。
田賽芙像孩子似的耍嬌:「婆婆,您不喜歡我啊?」
秋蘭借題發揮:「媽,是我們不孝順嗎還是您恨我們,不想讓我們盡孝道之情。」
老人終於心情悸動,其實她原來一直不同意進城,一是不習慣城市嘈雜的聲音,最主要原因還是要暗中關照田賽芙,為把她培養成人,彌補十八年她受的各種委曲,讓她傷殘的心得到撫慰,只好事隨人動:「看來我不搬進城你們都要花更多的心思埋怨我這個老婆子,好吧,等把賽芙的事安排好,我回鄉里呆上十天半個月,把老家的事處理完就搭車下來。」
秋蘭見老人終於同意搬進於裡住,興味盎然地誇田賽芙:「女兒,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的牽掛才讓老人同意進城,你是大功臣。」
田賽芙深有感觸地表白:「媽媽,沒有您的後台,我啥也不是,啥也辦不成。」
秋蘭看了看手錶:「賽芙,差不多鄭老師要來了,我陪媽到公園走走,你在公園門口等他,談完事給我打電話。」
田賽芙點頭答應:「要得,婆婆,媽媽,您們去玩嘛。」
秋蘭從背的白色坤包裡取出一疊錢:「帶到身上,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田賽芙羞澀不好意思接這筆錢。
婆婆勸她:「拿著,這麼大的女孩子,身上應該有點零用錢。」
田賽芙仍然猶豫不決。
秋蘭把她手拖出來,把錢放在她顫抖的手裡,眼前的媽媽和鄉里的爸爸真是兩個世界的人,一個是分錢不給,一個是強行給錢,一個是冷若冰霜,一個是溫柔敦厚,賢淑通達,飽受疾苦之人才能體會溫馨的珍貴,眼裡溢出激動的淚花:「媽媽,您讓我得到了人間真愛,嘗到了溫馨的珍貴!」
秋蘭輕輕拍拍她的手:「把錢放好,等你辦完事後,我和你婆婆還要去給你添制些讀書用的必需品。」
田賽芙是苦水浸泡出來的,非常珍惜,十分節約:「媽,別浪費錢,我是學生,只要不餓著冷著有書讀就行。」
秋蘭看到她這麼懂事,內心非常欣慰:「你去等鄭老師吧,這種情況我們不方便出面。」
田賽芙點點把錢放進綠色的坤包,揮手目送二位老人漫步在公園,全神貫注地思考心存的疑惑,為何她們對自己這麼好呢?是否存在何種企圖?黎大娘為人厚道,她多次給錢自己,她的兒子、兒媳全家對自己都像親人一樣,並且還巧妙地把自己從危難中救出來,把一個落難的人衣食住行安排得像親人一樣,難道真如她們所說,缺少一個女兒,把自己當成親生女兒?或是想撮合自己和小棟?肯定的同時又否定,小棟是一個坦蕩君子,又是一名年青有為的部隊軍官,家庭條件這麼殷實,人也長得瀟灑英俊,根本是自己沒心思耍女朋友,如果真心想找什麼樣的姑娘沒有,沒有必要找一個沒有家庭依靠的農村姑娘,難道是自己有這麼好的運氣,能遇到這麼好的人,既然她們把我當親人,一定要爭氣,不能迷失生活方向,珍惜現在的生活和學習機會,早日完成學業,報達他們的知遇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