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一張他與你的照片傳來,而我也只能一天一天的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小小空間裡。
那一天,我告訴慧真,讓她阻止你的婚禮,可是慧真沒有做到,這或者是源於她的自私源於她對我的愛吧,可是卻是害你永遠跳進了火炕。
我以為你嫁給了他,那麼所有的一切也都將結束了,因為他真的沒有什麼可以再讓我痛心的了。
可是有,他就是有,他繼續源源不斷的發著你的照片,他在宣示著你是她的所有,那般的王者之風,他在向我挑釁。
父親病了,而我也終於耐不住胸腔裡的那一份無奈,我的心臟病發了。
當痛楚襲來的時候,我知道這一次我似乎沒有那麼幸運了,我會睡去,因為我想要逃避,逃避痛苦,逃避對你的思念與怨念。
我知道慧真在發著短信,她沒有打電話,她知道我不喜歡求乞,所以我不會求你到來。
那個短信她發了好久,可是也過了好久,你終是沒有來。
我把我手中的日記合上,這是我留給你的唯一的禮物,它會告訴你,我曾經有多愛你。
……
那下面是一些水痕,是淚痕抑或是水不小心的灑落,可是已無人去查證了。
輕輕的闔上這本日記本,一切已明瞭,因為一個在昏睡中的人他是不會說謊的。
那麼說謊的就只有那一個男人了。
為什麼他要對仲家如此的狠然,為什麼他固意以她來激發宇凡的病,有一些事,還有許多的不解,似乎不止是她,甚至連宇凡也不解。
而那個答案或者就只有當事人柯正威與仲爸爸才清楚吧。
淚水悄然而落的瞬間,她甚至不懂得了去恨去怨。
原來自己只是他遊戲裡的一個玩偶,原來她只是他用來惹起宇凡心臟病發的那個引子。
可是他真的很厲害啊,他每一次認真的看著她,每一次吻著她都是讓她感受到一種真誠。
卻不想一切只是真誠的假象。
不想知道他與仲家的恩仇,她的驕傲不允許被他如此的踐踏。
輕撫著肚子,那裡面一個小生命正在悄悄的長大,曾經在她知道的那一剎那她想要保留孩子的存在,可是如今,為了那個男人,這值得嗎?
然而再去把孩子打掉,卻又是多麼的可笑,曾經他也是期待這孩子的到來呢。
除了自己除了那個醫生,再沒有人知道這個消息了,只要她打掉了,那麼無聲無息的沒有人會說會笑她。
好吧,既然是他先不珍惜的,那麼她就不要他的孩子,她會不顧一切的運動跳動讓那孩子消失於無形之中。
因為她真的不可以讓那男人如此的對待她,因為她付出了太多的真心給他。
把那本日記輕輕的放回去,她輕喚著,「宇凡,醒醒……」
可是宇凡依舊還在沉睡中,或者他也不願醒來吧,醒了,其實這世界更多醜陋,更多難堪。
突然就放棄了讓他醒來的念頭,茵茵起身向門外走去。
一切就只任其自然吧。
走廊裡,慧真正靠在座椅上睡得正香,或者她很久都沒有睡好過了吧。
為愛,總有一些人會癡狂無限。
沒有打擾她,讓她多睡一會才是正確的,她要照顧宇凡。
走吧,其實這病房的裡與外中最多餘的就只有她一人而已。
宇凡錯了,選擇慧真才是他的幸福。
輕輕踱到窗前,向著窗外而望時,果然如她預料的她看到了那個靠在一株芒果樹上吸著雪茄的柯正威,看不清他吞吐著的煙霧,卻能夠感受得到他似乎就在那裡等她。
依然還是愛還是關心嗎?
然而不用回首,不用看著此刻病房玻璃窗裡那個昏睡著的人,她都知道答案的,不是嗎?
只是他欠她一個解釋。
而她似乎已經不再需要。
她需要的只是從他的手中帶回她的薇薇,然後,從些遠離。
可以相信的人似乎只有美蓉了,可是美蓉是絕對沒有辦法與他抗爭的,所以要回薇薇的希望是那樣的渺茫。
腦子裡在快速的翻閱著,她終是渺小,終於還是需要幫助。
當一個人影躍然在腦中的時候,她決定就是她了。
可是她眼前最大的任務不是先去找她,而是如何逃過柯正威的視線,然後從此逍遙而去。
決定了,就在放下宇凡日記的時候她就決定從此離他而去了。
就這樣在窗前佇立良久,可是窗外的那個男人依然屹立不動的守在那裡,似乎他比她還要更加堅持。
其實他的速度真是稱得上快,他能猜到她會來看宇凡那就證明他知道她的一切。
樓道口,清潔女工正在辛苦的掃著地板,輕輕揚起的灰塵在她的口罩間止了步,而那口罩讓人根本無法看清她的模樣,心思一動,茵茵已經有了主意……
當把自己裝扮成一個清潔工時,當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時,她滿意的笑了,只是那笑容卻是隱沒在白色的口罩之後。
「阿姨,這些給你,謝謝你會幫我。」剛剛她對阿姨說她被壞人跟蹤了,所以她沒辦法離開醫院,想要離開就必須換一種身份換一個樣子離開才行,於是她請阿姨幫忙,卻不曾想阿姨很痛快的就答應了,看來她真是好命,遇到好心人了。
「不用,這是工作服,我有三四套呢,這一套早就破舊的不能穿了,只是我捨不是扔而已,就算送你都不好意思呢,既然這工作服可以幫你,那麼就送你吧。」阿姨真誠的說道。
心底裡有些感動,雖然曾經她遇到了那樣讓她痛苦的事情,可是如今似乎老天也在憐惜她了,有些人總是為了她而在悄悄的付出,比如此刻並不相識的阿姨,比如赤爺爺。
想起赤爺爺,茵茵的心裡更是有著一份歉疚了,或許將來她要找到阿翔,她要親自對阿翔說一聲『對不起』。
慢慢的推著垃圾車,也讓自己不去緊張,推出樓道的時候,眼角的餘光中是柯正威依然還在吸著雪茄,那煙,他似乎吸得有些頻了。
週遭裡有一些人,雖然都是不認識的,可是誰又能保證他們不是柯正威的手下呢。
沒有退縮也沒有逃避,她居然就選擇了那條最危險的也是相對來說最安全的路,那條路的邊上就是柯正威斜倚在樹上的身影。
車輪子慢慢的轉著,而她也在慢慢的走近柯正威,心口有些跳,依稀還是從前的感覺。
他說他把她幽禁起來是因為有一些事不想讓她知道,更不想讓她受到傷害。
的確,在她知道的那一剎那她真的受傷了。
一個人,選擇弱勢並不是自己的決定,其實她也可以強的,只要她願意,她就可以。
然而她還是選擇了弱勢。
那麼既然選擇就不要後悔吧。
車輪子慢慢的轉著,她走到了柯正威的對面。
空氣裡似乎就聞到了雪茄的味道,熟悉的有些讓她窒息一樣。
依稀是他魅惑的眼眸專注的看著她,依稀是他在向她求婚,依稀是教堂裡他莊嚴的宣誓……
心口有些痛,總是在知道一切之後才知道原來最傻的那一個就是自己。
以為自己就是灰姑娘,以為他就是自己的王子。
然而當午夜的鐘聲敲響時,他什麼都不是,他只是一個惡魔,他創造了她的另一份痛,雖然沒有痛不欲生的感覺,但是這痛卻足可以讓一個人對愛心死。
從此,不再相信。
不再相信這世間還有真愛。
眼前的視線有些朦朧,一不小心一個小石子硌在了車輪子上,車子晃了晃,茵茵驚心的忙想要去扶正清潔車,那上面的垃圾發出了難聞的混合著蘇達水的味道。
柯正威似乎感覺到了她的存在,他在望著她的方向。
努力的讓自己放鬆放鬆,想要扶正車子不要在歪歪斜斜了,因為她真的不想讓自己在此刻出糗也讓柯正威發現她的存在,走到了這一步,她不可以再失去自己了。
她聽到了腳步聲,然後她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古龍水混合著雪茄的獨屬於他的味道,她害怕了,難道他認出了她嗎?
腳步聲就在耳邊,以為他接下來就會叫「茵茵」。
可是沒有。
她身邊的男人一句話也沒有說,他只是默不作聲的為她扶正了車子,讓一直歪斜的車子不在晃動。
一顆心終於安穩了,原來他並沒有發現是她。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裡卻又是有些失落。
因為他的沒有發現而失落了一樣。
沒有說謝,只怕自己一出口他就發現了自己是茵茵,所以她只是點點頭,這代表著她的謝意。
他也沒有說話,只是又是掏出了一支煙,這是第幾支了,他一支接一支的抽著,他的世界裡只有煙霧繚繞。
想著他剛剛的動作,從不知道原來他也有這樣的一面,居然不怕髒臭的為著一個清潔工而扶正了車子。
難道是她錯了,那一切另有隱情,那一切是他的不得已嗎?
不是,宇凡那樣淒涼的昏睡在那裡就代表了一切。
車輪子慢慢的轉著,她從柯正威的視線裡慢慢的飄離而去。
也在慢慢的抽離開他的世界。
從此,與他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