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有著一些歉意吧,雖然她從未愛過宇凡,可是宇凡似乎是因為她才心臟病發的。
看著宇凡昏迷沉睡的面容,心裡是更多的無奈,這世上的因與果都是那般的不可思議,即使她是無心的,卻還是害了她。
桌子上有一本日記本靜靜的躺在那裡,朦朧的封面上龍飛鳳舞的寫著:送給我的茵茵。
是給她的嗎?
宇凡果真是深愛著她的。
伸手拿起的剎那,似乎聽到了玻璃被敲擊的聲音,回首,她對上了柯正威那如幽潭一般的眸子。
他揮手,他搖頭。
她不解的看著玻璃門外的他。
他則指著她手中的日記本,然後拚命搖頭,他不想讓她看吧。
看著他有些無賴的樣子,說不出心裡的感受。
幸好她進來時反鎖了門,否則他還真是有辦法無處不在啊。
輕按了病床前的按鈴,接通後,沒有任何表情的說道:門外有個瘋子在騷擾,請保安來把他帶走。
然後她再也沒有回頭望去,只是她知道柯正威一定會被人帶離的。
這裡,不適合他來,床上的這一個病人是因著他才沉睡不醒的。
靜寂了,再也沒有敲打玻璃的聲音了。
心裡有一些痛。
指尖開闔紙張的時候,是一些緊張也是一些無奈,因為那日記裡一定有著一些不想被外人道的故事,可是慧真卻任由這日記放在這裡了,那麼就是慧真也想要讓茵茵看到的吧。
精美的封面揭開,也揭開了一個人的內心世界。
茵茵,愛你。
茵茵,愛你。
茵茵,愛你。
……
多少個茵茵愛你從眼前劃過,一整頁的紙上密密麻麻的只有這四個字。
有一些感動,原來宇凡真的真的很愛她。
茵茵:
第一次見你,你還記得是什麼時候嗎?你一定不記得的,其實是在我六歲的時候,那時候你五歲,小我一歲的你可愛的就像一個洋娃娃,我牽著你的手向花園裡走去,鞦韆上你笑得是那樣的燦爛,那時候還小的我就決定這一輩子我都要保護你。
可是搬家了,突然間我就沒有了你的消息,心裡有些空落落的,於是我告訴我自己等我長大之後我一定要找到你,我要給你幸福,讓你開心,讓你如公主一樣的活在我的世界裡。
或許是老天的慈悲吧,居然讓我在大學裡再次遇見了你,然而你卻已不認識我了。
你小時候那輕飄的麻花辮此刻已變成了披肩的長髮,隨風輕飄中是少女獨有的韻致。
之所以一眼就在萬千的人中認出了你,那是因為你的眼睛,你的眼睛靈動的彷彿會說話一樣,那是獨一無二的一雙眼睛。
當我認出你時,我告訴我自己這一生我也不會放過你了,因為那漫長的等待讓我消磨掉了太多的耐性,而更多是讓我體驗了一份痛苦,一種無法相見的痛苦。
我決定就守在你的身邊,永遠做你的守護神。
然而漸漸的我卻發現,你早已變了,小時候的你活潑可愛,可是現在的你卻更多憂慮,眉宇間也總是不時的流露出一份我讀不懂的憂傷。
不知道為什麼你會憂傷,但是當我看到我真的會很傷心。
慢慢的接近你,給你如陽光一樣的笑容,還有我的真心。
可是你卻一次次的拒絕了。
茵茵,你知道嗎?你很善良,就連拒絕一個人你也總是給他留足了面了,讓他不至於會尷尬,可是越是這樣,就越是給了別人一種希望。
而我,便是這樣的人,我還是希望有一天你會接受我。
於是我繼續默默的守在你身邊,四年啊,我只希望這四年的時光多少可以讓你有些微的動心,可是沒有。
常常就想告訴你,我就是小時候陪你一起玩一起哭一起笑的那個凡哥哥,可是每一次要說的時候,你眸中那股憂傷都讓我禁不住的不敢去提及我們從前的故事,似乎你很害怕你的過往。
到底發生過一些什麼呢?
讓人去查過,可是我什麼也查不到。
然後你的憂傷卻是一天比一天的濃了,眼底眉梢都寫滿了一樣。
那一天,說好了與所有的同學一起去夢幻找你,因為畢業了,因為我實在不捨從此後我們無法天天相見的這個事實。
卻不想,便是在那一天我遇見了我此生的剋星,那是一個惡魔一樣的男人。
那男人的名字就是柯正威。
我以為你只是他一時興起的獵物,我以為他的玩笑不過是曇花一現,我以為不過幾天他就會放過你了。
可是後來我才知道我錯了。
仲家的股票驟降的時候我才發現那幕手有一個黑手在操縱,而那只黑手居然就是柯正威。
似乎是帶著滿腔恨意而來,他就是要把仲家的產業奪去在他的手上。
爸爸慌了,可是爸爸鬥不過他,原來他是有備而來。
然後爸爸告訴我:凡兒,你去法國吧,那還有一些錢,足夠你一生享用不盡了,爸不想你呆在這裡。
我知道爸是不想我看到仲家倒閉的那一天,可是既然我是他的兒子,我就沒有逃避的理由,我也要去面對。
於是,我繼續留在家裡,陪著父親一起剪熬,漸漸的我身子開始了不舒服,一切似乎有什麼不對,而爸爸也越來越多的勸我離開了。
醫生經常會來,我也總以為我不過是染了風寒這樣的小病,我沒什麼的。
可是那一天,當我在報紙上看到柯正威抱著你離開記者包圍時的圖片時,我的心一滯,隨即便暈了過去。
醒來時,四周是無邊的黑暗,冰涼的手被握在父親厚實的手掌之中。
一道低低的男聲在我耳邊漾開,「少爺的心臟怎麼找不到合適的來換,那麼我只怕他的生命也維持不了多久了。」
難道我病了,不是什麼小的病症,而是因為我有心臟病嗎?為什麼爸爸一直沒有對我說,為什麼他要刻意的隱瞞呢。
「可是,這茫茫人海,又能去哪裡找到呢。」
空氣裡是一份稀薄,甚至連呼吸也是難耐的。
喉頭有一些緊,原來我是有了心臟病了,怪不得父親一直著人看著我這些事不能做那些事也不能做,似乎連打籃球他也是不同意的,不過簡單的運動他倒是沒有阻止過我。
醫生悄悄的離開了,而我也在父親離開之後睜開了眼睛,我終於明白父親為什麼讓我出國了,他是怕我受到刺激,怕我的生命有危險。
那個男人也知道吧,因為隨後裡當我找到他,想要跟他明明瞭了說事情講道理的時候,他根本就不理我,他說他就是要氣我,氣到我死,然後他就會放過我父親了。
這是什麼樣的邏輯呢。
我追問父親,他到底做錯了什麼,竟是這樣讓人家恨他,可是父親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他眼底那兩滴晶瑩的淚告訴我其實他也很痛苦。
他要氣到我死,於是他選擇搶走了你,茵茵,他要搶走你,你知道嗎?你這個傻瓜。
他真的就做到了,他讓你慢慢的愛上了他,然後他在我的面前宣示著你們一起的快樂,他求婚,然後結婚,這所有的一切場面他都不想讓我錯過,他就是讓我知道,他搶走了我的茵茵。
而更痛苦的卻是,他居然把你們在一起的照片一張一張的發到我的郵箱裡,那些照片上是你快樂的笑顏,就連讀書裡的那份憂傷也似乎被他給抹去了。
纜車上他擁你入懷,草叢間他低吻你的情形,甚至還有一張床上你與他一起的照片……
太多太多了,每一次打開郵箱的時候我都不想看的,可是鬼使神差的,我就是沒有辦法拒絕自己的好奇心,我還是如期的打開郵箱再收著他發給的郵件。
那是一種毒,而我就是癮君子,我上癮了,我發瘋的想要知道你的消息,即使是你與他一起……
每每都是心痛,可是我依然為著自己能夠看著你的笑臉而欣喜。
而你旁邊的他卻總是讓我的心悸痛著。
我的心臟也慢慢的似乎無法承受那些照片帶給我的大喜與大悲。
醫生警告我,說我不可以再鑽進你的故事中了。
可是沒有用,而柯正威他就是知道我的心一樣,照片還是如雪一樣的發到我的郵箱。
似乎再也無法承載這些了,心跳的過速讓我甚至無法正常的去生活了。
而慧真她總是會守在我的身邊,即使她知道我愛的只是你,她也還是一如既往的守著我。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然而我的心只有一個,我無法騙自己也無法去騙慧真。
只是恨啊,為什麼父親會允許他如此的對待仲家,仲家的產業就要倒了,就要拱手而相讓給柯正威了。
他與爸爸和我見面時,他是怎麼樣的盛氣凌人啊,他高高在上,他就要把我們踩在腳下一樣。
而爸爸也終是簽了那一份轉讓的文件,如果不簽我只怕那受損失的不止是仲家,還有那樣多的員工啊,他們也是要生存的人啊,我們沒有理由不對他們負責任的。
離去時,他的眸底都是笑意,他經過我的身旁,他輕輕的說道:「讓你得到這樣長久的父愛那其實是一種奢侈。」他說著轉身便走了。
我慌了,他要奪去我的父愛嗎?
可是愛是無法奪去的,那是人世間最神聖的一份感情。
到了最後我才知道,其實他要奪去的就是我的生命,因為沒了生命,那麼我也便沒有了父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