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同婉兒所想,很快,安樂公主就如願嫁給了武延秀,那個沉默寡言,卻英俊不凡的年輕人,於此同時,她也開始為她母親,或者說是為她自己的未來做起了打算。
安樂明白,不管她的父親如何懦弱,他到底還是傾向於李氏的子孫,重立太子也會是她的那些同父異母的哥哥,怎麼也不會立了自己,所以,自己唯一的選擇便是將母親韋後推向帝位,而且是要在她父親冊立太子以前。
香兒也在努力為她的登基準備著一切先決條件,只是始終少了一個能讓她決心篡位的契機。
安樂看到了這一點,於是用心的導演了那場她認為最完美的戲碼。
這日顯收到了一份奏折,上面寫著皇后謀逆,**後宮,還盡數了她與武三思之間的苟且之事。這份奏折是一個地方小官燕欽融上表的。
顯因為與香兒十幾年流放生涯的相依為命,而對她格外寬容,對此事本不信的,但又想到當日武三思父子被誅時,香兒的過激行為,卻也不免有些懷疑了,便下旨將燕欽融召進了皇宮。
其實,燕欽融只是一個地方小官,又怎會知曉這些事呢?況且就算他真的知道,也絕不敢在這個時候說出來的,任何人都清楚,朝堂已經是韋後的了。
他之所以敢如此做,是得到了安樂公主的許諾,會保他平安,而且還許以了重利。
安樂公主匆匆走進了香兒的寢殿,一見面便急道:「母后,大事不好了。」
「看你,急急忙忙的,像什麼樣子?」香兒笑斥道。
安樂卻笑不出來,揮手譴退了其他人,之後便將燕欽融上奏,顯召其進宮的事說了。
安樂仔細觀察著她母親的神色,果然,她此語一出,香兒臉上的笑容瞬間便消失不見了,換上了一副焦急的神態,問道:「他人呢?」
「在宣政殿的偏殿裡。」安樂道。
香兒沒有命令擺駕,匆匆往宣政殿趕了去。
香兒沒有讓人通傳,逕直走進了偏殿,一個瘦小的官員跪在地上,正在向上方的顯訴說著什麼,見到香兒進來,便俯首不語了。
香兒在顯身旁坐了下來,拿起了案上的奏折看了一眼,憤怒的說道:「一個小小的地方官員,竟敢誹謗本宮,說,你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為什麼要陷害我?」
燕欽融只是跪著,卻不說話。
因為有香兒的介入,顯便想將燕欽融暫時收押,待日後再單獨提審,誰知香兒卻宣進了侍衛,命令道:「此人誹謗本宮,其罪當誅,拉下去,廷外杖殺。」侍衛們看了顯一眼,見他不說話,便依例拉著燕欽融下去了。
燕欽融此時方才意識到自己犯的是死罪,想要為自己辯解,卻已經晚了,尚未來得及說出安樂的名字,人卻已被侍衛拖著出了偏殿,只是不停的哀求著。
顯和香兒靜靜的坐著,聽著外面傳來的哀號聲一點點的消失,顯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了,而香兒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當整個大殿都歸為寧靜的時候,香兒才說道:「皇上,你我夫妻數十載,經歷過那麼多的風風雨雨,從離開長安,再到回到這裡,我們都不離不棄,即使是在房州那麼艱苦的流放生涯,臣妾對您都是一心一意的,現在一切的風雨都過去了,皇上卻再也不相信臣妾了,與其這樣,臣妾寧願永不回來。」
香兒說得真切,顯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沉默著起身走了出去。
香兒回到了寢殿,安樂尚未離開,匆忙的問道:「母后,他怎麼樣了?你沒事吧?」
香兒搖頭道:「那個小官已經被我下旨杖殺了。」
見母親的神色並無異樣,安樂暗中鬆了口氣,看來燕欽融到底沒來得及出賣自己。
「父皇相信嗎?」安樂問道。
香兒歎了口氣,道:「我不知道,他似乎是不信,又似乎是信了。」
「母后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香兒沉默了片刻道:「給你父皇一段時間,他終究會原諒我的。」
「母后真的這麼想?」香兒道:「母后別忘了,您的四周還隱藏著無數的危機,在朝有太平公主,在後宮,上官昭容雖然近一年來都未出過含冰殿,但她是否真的就瘋了,誰也說不準,父皇又不准他人探視,還有那些後宮妃嬪所生的子嗣們,誰不是盯著那高高的帝位。」
「安樂,你到底想說什麼?」
安樂道:「反正已經說到這份上了,那就索性說了吧,母后您的智慧遠在父皇之上,而重潤哥哥又已經死了,那麼母后何不自己做皇帝呢?到時,那些什麼李氏,武氏的子孫都將聽從您的命令,母后在宮中的地位也就無虞了。況且現在整個宮中的人都知道,詔令均出自您的手,而且也有宮人看到您飛龍纏身,母后在此時稱帝,根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安樂的一番話說進了香兒的心裡,況且剛才顯臉上冰冷的神色也給了她一個不小的震撼,她不知道,何時那滿臉的冰冷會變成一道廢後的詔書。
事已至此,再無退路。這是香兒給自己的解釋。
窗外的夜色早已吞噬了一切,屋中的香兒和安樂卻還在密聊著什麼,那一番談話是外人無從知曉的,只是從那個晚上之後,顯再未上過朝了,香兒對朝臣的解釋是,皇上身體不適,修朝數日。
部分朝臣有了些微詞,卻未懷疑過什麼,太平卻似乎有了不祥的預兆。
太平是顯的妹妹,進宮看皇上是情理之中的事,剛好域外送來了一批紅寶石,太平便精心的選了九粒,用錦盒裝上,以獻寶為名進了皇宮。
宮人進去稟報的時候,恰巧安樂也在,這幾日她經常呆在宮中,便是和她母后商量如何讓朝臣平靜的接受她父皇過世的消息,她看了眼香兒,對宮人吩咐道:「就說母后已經歇下了,讓她改日再來吧。」
宮人領命,正打算退出去,香兒卻叫住了她,道:「且慢,讓她進來。」
「母后。」
香兒接著吩咐道:「通知禁軍,殿外侯旨。」
待宮人出去了,安樂才急急的說道:「母后,如果她發現了怎麼辦?」
香兒道:「你沒聽到嗎?禁軍就在殿外,只是她發現了,他們就會立刻衝進來,那麼毒死你父皇的人就是她了。」
香兒又命令殿中的宮人撤去了顯床下的部分香葉,隨之,顯屍體的臭味也漸漸瀰漫了出來,卻不是很濃烈,只是存在而已。
太平剛走進寢殿,便聞到了些異味,心中雖然起了疑,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
太平剛想依例行禮,香兒已笑道:「太平,今日怎麼有空來看本宮啊。」
太平將手中的錦盒奉上,道:「西域送來了一批紅寶石,我看著還不錯,便挑了幾粒給皇上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