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似乎也明白了賢抗拒的原因,他不想離權力太近,他不想觸動她母親的朝堂。太平親眼看到了弘和武後的對話,然後看到了弘死在那個冰冷空曠的大殿上,但是她始終認為,那只是個意外,她不否認武後對朝堂的渴望,但是也相信,武後是無心殺死弘的,更無心要殺死賢,她愛他們,弘死時,她臉上痛苦的神情是騙不了人的。
太平的想法和賢不一樣,賢認為,現在只有暫時遠離朝堂,等到一切都按他既定的軌道行駛的時候,他才能徹底安全,但太平卻堅持認為,只要賢掌控了實權,他才會安全。
「其實好與不好,這都掌握在太子您的手裡。」婉兒猜到了武後如此做的原因,所以如是說道。
「什麼意思?」賢問道,語氣緩和了不少,讓太平也感到了他們之間的異樣。
婉兒道:「娘娘讓太子監國,自是想讓太子您有所作為,所以太子只要盡力而為就好了,只是,對於大事的處理,娘娘要比太子您有經驗得多,所以,依奴婢所見,對於有些事,太子還是應該多多向娘娘請教才是,免得出了什麼紕漏。」
婉兒說得很含蓄,但意思卻很明顯,賢獨自監國,朝堂的事自是要過問的,但也要懂得收放才行,這才不至於讓武後覺得告別了朝堂,就孤單了。
太平和賢懂了她話中的意思,卻誰也不願再討論下去了,有些話,是應該適可而止的。
除夕之夜,整個皇宮均燈火通明,而且是徹夜不熄,說是要守歲,但妃嬪、皇子、公主們卻是過了子時就可以歇下的,其它的宮人、太監們卻要過了寅時才可以歇息,卯時又必須要起身了。
婉兒值夜的地方是在太子的寢殿外,在眾人面前,她和賢始終維持著一定的距離,否則,一旦讓武後知道了婉兒和賢彼此深愛的話,一定會認為婉兒背叛了自己,這是她決不允許發生的事。
婉兒坐在殿外的石階上,此時,石子路面的雪已經被清理了,但花壇裡和樹上卻還有一些積雪,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的靜謐。
殿內的燈火未滅,想著裡面的賢,婉兒的心中立刻湧上了一陣淡淡的喜悅,悠揚的琴聲自殿內傳了出來,婉兒知道,那是賢怕自己孤獨,在陪著自己。僅僅是一道門的距離,但由於婉兒身份的特殊,讓他們無法親近彼此。
婉兒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雙手抱著膝,輕輕的聆聽著殿內的琴聲。
一陣急切的腳步聲驚醒了婉兒的思緒,睜開眼,一個宮人正向自己走過來,手中提著風燈,走近了婉兒,低聲說道:「婉兒姑娘,公主有請。」
「現在?」
「嗯。」宮人點著頭。婉兒看了看殿內,大概賢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停止了撫琴,婉兒猶豫了片刻,但還是點了點頭,隨著她一道往太平的寢宮走了去。
太平的寢宮離紫宸殿不遠,這是因為武後疼愛她,不想她住得太遠。
宮女帶著婉兒走進了宮門,直接去往了公主的寢殿。
大殿中央跪著一個宮婢,低垂著頭,太平則換上了一件白色的衣服,外面披上了紅色的披風,似要出門。她的手中拿著一支金色的珠釵,神情異常的嚴肅。
婉兒進去,行了禮,看到她手中的珠釵,不禁說道:「公主,這支珠釵是誰送來的。」
婉兒曾經見過這支珠釵,是在香兒手裡,那時她曾以為珠釵是賢送給香兒的,但香兒卻沒有回答,婉兒也就沒有多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