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潔兒啞然,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應答才好。躊躇間,手上一暖,掌心傳來熟悉的溫度,她的心頓時踏實了下來。回握住澹台冉皓的手,她坦然地說:「我姓武,武潔兒。」
「嘩!」這一次大殿裡聲音前所未有的大,連隆御帝也頗感意外。
武鰈軒不解的緊緊盯著潔兒,難過的質問:「為什麼?為什麼你承認了自己姓武,卻仍是不肯承認你是孤的皇妹?」
「我說過了,我真的不是。」
「你是!孤的名諱是武鰈軒,你叫做武鰈璃。軒台琉璃雪,這是父皇初遇母后時的情景,也是你出生時的情景。璃兒,為什麼?究竟你為什麼不肯認孤呢?不管發生任何事,孤是你的皇兄,孤一定會保護你的。」他的聲音哀傷沉痛,帶著藏不住的急切與擔憂。潔兒不禁深深的動容,她感覺得到他真的很愛這個妹妹。
瞥了一眼一旁看好戲的澹台玨,澹台冉皓的眼中星芒閃爍。「證據呢?」他淡淡的舊事重提,只三個字便再一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呼出口氣,武鰈軒看向澹台冉皓的目光也變得凜冽起來。「證據就在璃兒的身上。」
大殿裡異常安靜,靜得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
「璃兒乃我稚隼國的天命公主,從出生時便已然注定。因為她的胸前有一個紅玫胎記,紅色花綠色葉顏色十分艷麗。這便是最好的證據。」
什麼?!潔兒震驚的摀住了嘴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眉稍微挑,澹台冉皓的腦子在一瞬間已轉了幾十圈。潔兒的身上確實有這樣一個印記,不過不是胎記而是他親手畫上去的。畫它的時候是在桃林小屋,而那之後他與她並沒有再分開過。所以除了自己、小花和玄芷不應有人知道才對。難道小花和玄芷有問題?不會,她們都是自己的心腹,絕不會背叛自己。事情似乎越來越複雜,甚至還透著一絲玄異。
潔兒的表現十分明顯,哪怕不驗證所有人也均已看得分明,她身上定然有那個胎記,她就是稚隼國的天命公主。
「冉皓?」她無措的向他求救,這局面太混亂情勢太詭異,已然超出了她如今可以承受的極限。
「皓兒,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麼可以私自藏匿稚隼國的公主呢?」澹台玨唯恐天下不亂的說。
武鰈軒眉心皺得更深,望向澹台冉皓的目光則愈加的清冷。
「真是不該!」
「怎麼可以私自藏匿公主又提出要退婚,真是豈有此理!」
「簡直是胡鬧!」……
大殿裡響起一片譴責聲。澹台玨垂眸微笑,如他所料,澹台冉皓顯然已成了眾矢之的。
「咳!」隆御帝一聲輕咳,殿中立時安靜了不少。「朕看了這麼許久,太子可否聽朕一言?」
武鰈軒轉回身恭敬的一禮,「皇上請講,鰈軒洗耳恭聽。」
隆御帝和藹的笑笑,溫聲道:「朕以為此事疑點重重,應徹底調查清楚才是。潔兒之前受過重傷,或許她忘記了自己的身世也未可知,又或者這一切不過是個巧合而已。不管怎樣,既然太子已到了我尊龍國不如在宮中多住些日子慢慢查證此事。太子總也不希望認錯了妹妹是不是?」
略一沉吟,武鰈軒點了點頭,「皇上說得是,那鰈軒就多有打擾了。」
「太子太客氣了,你與皓兒本就是舊識,此番不妨多多接觸,一則你可以從他那裡多瞭解一些關於潔兒的事,另一則你們年紀相仿,朕也希望你們能夠成為摯友。」
澹台玨臉色微沉,眼中的陰霾一閃即逝。
武鰈軒知道隆御帝是在給自己一個與璃兒接觸的機會,更是在暗示自己要與康平王保持距離。順水推舟的向上拱手,他禮貌的應道:「鰈軒也正有此意。」
「甄大人,」隆御帝看向隊列中的司禮甄永年,「為太子安排驛館。」
「是,臣這就去安排。」
看向婷婷立於澹台冉皓身邊的潔兒,武鰈軒的心中一動,握了握手中的玉石吊墜,他緩緩的向她走了過去。
澹台冉皓雙眸微瞇,眼看著武鰈軒來到跟前卻並沒有再阻攔。
「不管你是否是孤的皇妹,孤都想將這條吊墜送與你,也想請你不要再失去蹤影,不要讓孤再尋不見你,可好?」他伸出手去,白玉般的指端懸著那條耀眼奪目的銀鏈玉石。
潔兒微微低下頭,心中酸軟實在不忍心拒絕他。好在那吊墜離自己並不遠,瞇著眼她似看到一條搖晃的影子。緩緩的抬起手,她一咬牙向那影子伸去。
……平行錯過,她的手在他的手邊落下。
武鰈軒愣了愣,詫異的盯著潔兒的眼睛,猛然驚醒:「璃兒,你的眼睛怎麼了?你看不見,是不是?」
驚懼的向後倒退,潔兒本能的想逃。她隱瞞了這麼久竟被他一語道破。越是害怕越是焦急就越是看不清楚,眼前好似有無數的光影在晃動,胸口悶得快要炸開了似的,腳下無根,眼淚不受控制的奪出眼眶,她簡直恐懼到了極點。
「潔兒,潔兒別怕,我在這兒,別怕!」一雙手臂緊緊抱住了她,一個懷抱牢牢圈住了她,他的聲音輕柔的迴響在她的耳邊,她的堅強立時崩塌,死死的攢著澹台冉皓的衣襟兒,她隱忍不住的痛哭出聲。
澹台玨僵立在原地,雙手在袖子裡抑制不住的顫顫而抖。她看不見了!她瞎了!怎麼會這樣?!
「難怪你不認孤,因為你看不到孤所以才不敢相認!」武鰈軒淚濕眼角,心痛難當。
一時間大殿裡除了潔兒低低的抽泣聲,安靜得再也沒有了其他聲響。
不捨的一聲輕歎,澹台冉皓安慰的輕撫著她的背,柔聲道:「別哭了,我們回去,嗯?」
「等一下。」不待潔兒點頭,武鰈軒搶著說:「孤帶了稚隼國最好的御醫同行,讓他給璃兒瞧瞧。」
手指用力的攢緊澹台冉皓的衣襟兒,潔兒止住了哭聲蜷縮在他的懷裡好似一隻受了驚的小鹿,顫抖的睫毛上淚光盈盈。
感覺到她的害怕與排斥,澹台冉皓急忙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抬頭看向武鰈軒,他真誠地說:「太子,對於本王來說潔兒究竟是不是稚隼國的公主一點都不重要,本王只要她是她,只要她快快樂樂的留在本王的身邊,其他一無所求。本王相信潔兒,只要是她說的本王都信,只要是她想做的本王都會陪著她,所以請不要勉強她,更不要嚇到她。你的御醫隨時都可以來興安王府,但是現在不行。」將潔兒打橫抱起,他向隆御帝略一頜首,逕直轉身朝殿門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