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窗簾遮住了窗外刺目的陽光,玉爐裡煙霧繚繞,屋中到處皆瀰漫著濃濃的藥香。
蔥綠色的幔帳下,榻上的男子睡得極不安穩,口中一直在喃喃的囈語。
不時的拭去他額上的冷汗,床邊的灰袍男子聽到他口中一直呼喚的名字忍不住輕聲一歎。
「潔兒……潔兒……潔兒……」囈語聲不斷的傳入耳膜,換來的卻只能是一聲又一聲無奈的歎息。
房門輕響。
灰袍男子急忙走去開門。
「錢公子。」來人恭敬的施了一禮,目光則不由自主的望向床榻。
錢昕略點了點頭,問:「玄硯,有沒有什麼消息?」
玄硯的神色一黯,艱難地說:「有,康平王府那邊傳來消息,說姑娘她……」
「她怎麼了?」錢昕的聲音不由得大了幾分。
床上的人兒彷彿受到了驚擾,睫毛緩緩的撲動著,似是要醒來。
「姑娘受了風寒一度藥石不靈,如今雖然已無大礙卻好像失去了魂魄,不吃不睡、不動不語,甚至連人都認不得了……」聲音瘖啞的說到最後,玄硯幾乎語難成調。
「失了魂魄,魂魄……」錢昕思量了片刻,傷感的說,「看來潔兒是得了失心之症。也是,她親眼看著皓中刀,又看著他跌落山崖,這打擊實在是太過巨大,已然到了令她無法接受、無法負荷的地步!」
「彭!」一聲響動,接著又傳來一聲悶哼。
錢昕與玄硯皆吃了一驚,齊齊的轉頭,就見澹台冉皓不知何時竟從床榻上摔了下來。
「皓!」
「聖君。」
兩人急忙奔了過去,小心的將他翻轉過來又重新抬上了床。
額上汗珠涔涔,原本就蒼白得幾近透明的面孔如今更是失盡了血色。他緊咬著嘴唇,急促的喘息著,可眼睛卻惱恨的直瞪向玄硯。
「皓,你這是要做什麼!」錢昕一邊著急的處理著他迸裂的傷口,一邊輕聲的責備。
喘息了一會兒,澹台冉皓終於平靜了下來,可一開口便令在場的人又緊張了起來。
「備馬,我要去……救潔兒回來。」
「你瘋了!」錢昕氣急敗壞的大叫。
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澹台冉皓一把拍開錢昕忙碌的手,緊盯著玄硯憤怒地質問:「為何不救她?!為何?」
深深的低下頭,玄硯滿眼的悔恨與自責。
錢昕無奈的搖了搖頭,又開始繼續手上的工作,溫聲勸道:「皓,你不要責怪玄硯。當時你跌落山崖,大家都嚇壞了,哪裡還顧得上潔兒。你放心,如今她人在康平王府,她沒事,她很好。」
目眥欲裂、面容扭曲的轉瞪向錢昕,澹台冉皓憤怒以極且抑制不住的渾身顫抖,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他一字一頓地說:「她—沒—事!她—很—好?是這樣嗎?!」
氣息微窒,那股迫人的氣勢壓得錢昕差點兒喘不過氣來。「皓……」潤了潤嘴唇,他擔憂的說,「你別急,那刀上有毒,雖然齊悠雲在救你的時候便幫你解了毒。可是以你現在的身子,若是你的情緒一直這麼激動,很容易會引發你體內的噬心赤之毒的。」
是齊悠雲救了他!澹台冉皓微怔。為什麼?他想不通,明明最想置自己於死地的人就是他,可他為什麼幾次三番的救自己?!心思微轉,腦海中猛然浮現出潔兒的影子,一想到她此時此刻的情形——不吃不睡、不動不語,如失了魂魄一般,他便心痛欲死。
奮力的坐起身,他要見她,他要守著她,他要告訴她自己沒有死,而她也絕對不可以有事。
失心嗎?她失去了心,也帶走了他的心。
「皓,不可以,你現在不能起身!」錢昕大驚,慌忙的按住他。
玄硯也是一陣無措,急得嘴唇煞白,額上直冒冷汗。
「別攔著我,我要去救潔兒,她不可以有事,不……不可以……」急促的喘息著,雖用盡了全力卻奈何週身一絲氣力也沒有。
「皓!」一聲大吼,錢昕牢牢的按住他的肩膀將他固定在床上,「我有辦法醫治潔兒的失心之症,你快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