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調息,雖然沒有完全恢復十成功力,卻也恢復了六七成。吐出淤積在胸口的一口濁氣,齊悠雲緩緩的張開了眼睛。黑曜石般的眸珠寒冷如冰,缺水的嘴唇皸裂失色。他的內功極為特別,每次運功療傷都會急速的消耗體內的水分。
正欲起身去尋找水源,前方急速移動的身影卻將他牢牢的固定在了原地。藍白相間的棉裙,烏黑柔順的長髮,她眼眸裡的擔心是那樣的赤誠,略顯粗重的氣息透過微張的唇,隔著這麼遠似乎都可以聞得到甜蜜芬芳的味道。
急步奔至齊悠雲的跟前,看著他的臉色好了很多,潔兒總算放下了一直懸著的心,「齊悠雲,你還好吧?」
「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直直的望進她的眼裡,他想要分辨她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亦或者他只是想要分辨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到底有幾分感動幾分懷疑。
捧著手中濕淋淋脹滿了水的絹帕,潔兒微垂著眼簾,解釋道:「我只是覺得你也許會口渴,所以我去找水了!」
瞳孔不受控制的緊縮,心田像是被一把小耙子一寸寸的犁過,頃刻之間便留下了深深淺淺的印記。什麼都沒有再說,他只是揚起臉,張開了嘴。
琉璃般美麗的眼眸彎了彎,將絹帕垂直置於他的頭上,輕輕的捏緊,細長的水流緩緩的落入他的口中。
直到一方絹帕被擰得再也流不出一滴水來,齊悠雲這才低下了頭,嗓子裡雖然乾涸依舊,可卻比剛剛舒服了一些。
「你等一下,我再去取些水來。」
伸手拉住她的手,卻驚覺竟是那般的冰涼。只微一用力,她便跌坐在他的身上。連同她的另一隻手一起放進自己的衣襟兒裡捂著,齊悠雲知道自己的身體又開始不受自己的意志控制,只是他不懂為何這動作自己做得如此熟絡,就好似曾經做過千百次一樣。
潔兒震驚又訝異,這樣的齊悠雲令她有些不知所措。「那個,你這是……」她臉蛋紅紅的囁嚅,不自在的抽出雙手,從他的懷裡站起身。
遮掩的清了清嗓子,齊悠雲也隨即站了起來。努力的撇開心中的疑惑,他意味深長的瞥了她一眼,口氣譏誚慵懶地說:「你不是想去找魅風聖君嗎?為什麼還要給本教主送水?!你知不知道,剛剛你錯過了多麼好的一個機會!」
露出一絲苦笑,潔兒不怒不喜、不卑不亢的迎上他研判的目光,清靈的聲音沒有一絲閃爍。「我當然知道那是個極好的機會,可如果我真的走了,我怕自己會更加後悔。」
修眉挑起,眼中的光影明暗難定,「別以為你如此做本教主就會放了你,本教主說要帶你回烈焰教就一定要帶你回去,而且絕對不會再給你任何一個逃跑機會。」
將頭轉到一邊,潔兒不想看到他目光中的冰冷與殘忍。雖然他偶爾的「體貼」會令她迷惑,可他眼中的冷漠與疏離卻從來都沒有變過。也許她真的做了蠢事,但她並不後悔。
……
猛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襲再熟悉不過的幔帳,一朵朵淡紫色的菱角花落在一片蔥鬱濃翠的綠色上,淡雅而歡快。困頓的神思逐漸清醒,一個念頭衝進腦子裡,澹台冉皓噌地從床上坐起身來。
這是望眉小築水瑤的屋子!他被錢昕與水瑤偷點了睡穴!轉頭看向西沉的太陽,他目眥欲裂的攢緊了拳頭。又過去了一天,他居然又浪費了一天的時間。
翻身起床換上一身雪白的長袍,將銀鞭纏繞在腰間,回身對著菱花鏡慢慢的戴上那張銀色的面具。鏡子裡立時出現了一張陰冷而平板的「臉」,可唯一露在外面的一雙深褐色的瞳眸卻無比的晶亮。
「無論是上天入地,」他暗暗的發誓,「就算會粉身碎骨,都一定要找到潔兒,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