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君。」玄硯躬身拱手。
「嗯。」魅風負手站在窗邊,銀色的面具完全隱沒在燭光的陰影中。「本座原本有其他事務要你去辦,不過,既然玄墨因受傷無法行動,你就跟著她去都城吧。」
玄硯一驚,緊張地問:「大哥受傷了!怎麼會受傷?傷勢嚴重嗎?」忽然意識到自己的鉞舉,他連忙屏氣斂聲,重新垂首,喏喏地說:「屬下一時心急,請聖君恕罪。」
魅風的手指動了動,依舊沒有轉身。半晌,只聽他帶著朦朧回音兒的聲音低低的響起:「玄墨自請替玄芷接受閣規處罰,受了笞刑。本座原本也是要處罰你的,不過看在你保護她還盡心的份上,這次就算了。」
「多謝聖君。」玄硯頭低得更深,他知道自己與玄芷是免不了要受罰的,可是卻沒有想到大哥會替玄芷受過,更沒有想到聖君又饒過自己。
月亮悄悄的從雲層後探出頭來,小心翼翼的將它的光暉投射在佇立於窗邊的白色身影上。月澤青白,月光淒清,靜默的空氣中,一聲極輕的歎息仿若深埋在心底,又仿若飄散在風中,「潔兒,你還在怪我嗎?……」
水很暖,一直暖到了心裡。潔兒舒服的透了口氣,熱霧蒸騰在空氣中,冉起薄薄的水氣。
屏風後響起細碎的腳步聲,小花甜甜的聲音細細的傳來:「姑娘,小心肩上的傷口,別沾了水。奴婢進去伺候您可好?」
潔兒怔了怔,疑惑地問:「你怎麼知道我的肩上有傷?」
「哦,奴婢是在您換衣裳的時候看見的。」
潔兒暗自搖了搖頭,心裡不禁好笑自己太過敏感,「好,謝謝你。」她含笑道謝,起身從飄著花瓣的浴桶中走了出來。
聽到聲音,小花急忙繞過屏風遞上浴巾,又手腳麻利的拿過一套簇新的裡衣,展開衣裳雙臂直伸,恭敬的等在一旁。
「我自己來就好。」潔兒並不習慣這種服侍,這讓她很不自在。
小花躲開潔兒要去拿衣裳的手,笑著說:「奴婢的職責就是伺候姑娘,如果讓姑娘動手,王爺知道了一定會處罰奴婢的。」
潔兒無法,只得任小花幫自己穿上裡衣。「姑娘,」小花撩開潔兒的長髮,擔心的說,「您肩上的繃帶還是濕了,奴婢給您重新上藥包紮吧。」
坐在床邊兒,潔兒一邊擦著濕發,一邊看著小花擺弄藥瓶紗布。試探的,小心的,她輕聲問:「小花,你們王爺呢?」
小花手腳不停,埋頭道:「王爺在他的房裡呀!」
「你們王爺是個怎樣的人?脾氣是不是很壞?」
轉頭對著潔兒,小花微微一笑,「王爺的性情奴婢可不敢品評,姑娘日後與王爺相處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潔兒眉梢輕佻,笑了笑不再發問,也心知問不出什麼。眼前的丫頭看似天真無邪,其實卻是深藏不漏。手指拂過肩上的傷口,眼光不經意間瞥見小花手中的藥瓶,藥……就是不知這位小王爺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
尊龍國都城,三國中最繁華富足的城市。
而興安王府正位於都城之東,富庶中的吉貴之地。據說當日為老王爺澹台玳——當今皇上的胞弟,興建興安王府時,皇上甚至親自下旨動用了上千人力和幾十萬兩黃金。
潔兒掀開車簾的一角,透過狹小的縫隙暗暗的打量著:高聳的院門大紅朱漆,門上鑲嵌著金色的獅頭雕塑,大門兩側各有一隻白玉獅子。馬車一路駛進巍峨的大門,竟似是從一片天地進入了另一片天地。茂樹繁花,樓閣亭榭,小橋流水,靈石奇葩。白玉為欄,金磚鋪地,琥珀鑲嵌的窗欞,瑪瑙裝飾的門沿。從東望不到西,從南看不到北,王府大得匪夷所思,也奢華得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