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風嫌惡的一皺眉,敷衍道:「一會兒再喝。」
潔兒淺笑著搖了搖頭,放下手中的調羹,端起藥碗遞向魅風,什麼都不說,只是用她那雙了然而含笑的眼睛看著他。
魅風突然有種莫名的無力感,她的眼眸中有燭火跳躍的光芒,暖暖的柔柔的,透明般的瑩澤隨著睫毛的撲動忽明忽暗,竟令他不忍心違背她的意願,更加無法抗拒她的情意。他有些癡了!美麗的女人他身邊要多少就有多少,溫柔又美麗的女人也並不少見。可為何,獨獨只有她能夠這樣死死的抓住自己的心,佔據自己的靈魂?!
潔兒見魅風不動,心中不免有些失落,突然她的眸光一轉,暗自責備自己的粗心。「我知道你不想讓我看到你的臉,你放心,我不會偷看的。」她將藥碗放在桌上,轉過身去背對而坐。
無可奈何的輕笑,魅風想了想,側過身去用寬大的袍袖遮住面孔脫下面具,伸手拿過藥碗皺著眉一飲而盡。正要重新戴上面具,卻聽到那輕柔婉轉的聲音:「喝點兒水漱漱口就不會那麼苦了。」
魅風一怔,只見潔兒背對著他反手又遞上一杯水。他啞然失笑,放下遮在臉上的袍袖,十分自然的接過她遞來的水,使勁兒的喝了兩大口。
「面具戴好了嗎?我要回頭嘍?」
魅風望著潔兒姣好的背影,慢慢的戴好面具,心裡千般滋味,萬種柔腸,只恨無法與她真心相對。
「好了嗎?我真的要回頭嘍?」潔兒又問了一句,側著耳朵聽了聽,身後卻始終靜悄悄的。「魅風?」她不確定的輕喚,「魅風?」心裡一緊,她倏地轉過身去。一張僵硬平板的臉就近在眼前,「啊!」潔兒驚懼的倒吸了口冷氣,條件反射的向後閃躲。
深褐色的瞳眸劃過一道哀傷與痛苦的神色,魅風抽身退步,啞著聲道:「對不住,嚇著你了。」
潔兒心裡好一陣過意不去,站起身走近魅風,望著他的眼,故意嗔道:「你確實應該好好跟我道個歉,平白無故的不做聲,又用那張面具來嚇人,你該不會以為你的面具有多好看吧!」
魅風的眼中有了絲笑意,「如果讓你每天都對著這張面具你怕不怕?」
潔兒的臉上微紅,揚眉含笑道:「你說呢?你也是每天都伴著這張面具,你怕不怕呢?」
「呵呵。」魅風忍不住笑出聲來,深深的凝視著潔兒的眼眸,他認真地問:「你想看我本來的樣子嗎?」
潔兒的眼睛一亮,興奮的點了點頭,可是想了想又搖了搖頭。
魅風微怔,不明所以的望著她。
那雙褐瞳蘊藏著點點星芒,璀璨得堪比天上的任何一顆晨星,潔兒望著它,整顆心也跟著它閃爍明暗。「我當然想看到你的樣子,只是我想,既然你戴著面具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也許是為了隱藏身份,也許是為了遮掩臉上的……嗯……難言之處。除非你自己願意在我面前露出你的廬山真面目,否則,我是不會勉強你的。」
魅風的瞳孔緊縮,心裡更是翻江倒海似的波濤洶湧,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的手,小心珍惜的放在心口上,明明有千言萬語想要對她講,可偏偏一個字也說不出口。然而轉念之間,他想起她話語裡的用詞,又不禁挑眉問道:「你覺得我臉上有什麼難言之處?」
潔兒的腦子裡瞬間浮現出葉羽臉上的那道疤痕,暗忖他如此問自己,戴面具定是為了遮醜。再看向魅風時,她的心不禁變得又酸又澀起來。不忍心讓他難過,她故意凝神想了半晌,突然一驚一乍地說:「我想啊,你的面具後面該不會是有兩個鼻子吧!」
魅風一呆。
看著他愣愣的樣子,潔兒笑得好似一隻陰謀得逞的小狐狸。
魅風也不由得一笑,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寵溺地說:「好啊,你戲弄我!看我把你的鼻子變成兩個長!」
笑著撥開他的手,潔兒低著頭輕喃:「你不會的。」
一陣暖意順暢的流走於全身的經脈,直逼向眼底深處,感動徜徉在心上,律動在瞳裡,魅風緊緊的握著潔兒的手,彷彿再也放不開,也不願再放開。「潔兒,如果我長得很醜,你會嫌棄我嗎?」
抬眸,燭影裡,美麗的慧睫輕輕顫動。「一個人的美醜不在臉上,而在這裡。」望著他琥珀色的眼眸,她的手指上了他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