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竟然只有在他的身邊,她才能感覺到平靜,暫時忘掉俗世的煩惱。
穿越這一朝,走的驚心動魄,未婚生子,亡國公主,生生死死,分分離離。
三年為期的等待,讓她肝腸寸斷。
而無論何時,只有逐野瞳,霸道或體貼,總像一顆最閃耀的星星,默默地照耀著他。
「你的孩子,第一個要學會叫的是十三叔。」
他用自己的戰袍包裹住她,有些孩子氣地說道。
「好。」她閉著眼睛,嘴角噙著淡淡的安詳的笑意,答應了他,「等他生下來,第一個讓他學會叫十三叔,讓你教他騎馬射箭,讓你令他去塞外牧馬放羊,教他打架……」
「那要萬一是個女孩兒呢?也打架?!」逐野瞳皺了皺眉,問道。
「怕什麼?她不是有十三叔嗎?」流蘇睜開眼睛說道。
「那是,女孩兒打架也不怕,有我罩著,誰敢欺負她,誰敢欺負你,我決不饒他!。」
流蘇聽了,再度閉上了眼睛,她累了,想要好好地睡一覺,安心地睡一覺。
「回曜京去吧,這裡天寒地凍,你身子虛弱,又有了身孕,我怕你會承受不住。」
良久,逐野瞳的聲音傳來。
流蘇已經睡著了,發出清淺的呼吸,也不知道,她是否聽到了逐野瞳的話。
逐野瞳低頭看著懷裡的女人,手默默收緊,彎成一個最有安全感,最舒服的弧度,讓她依靠著。
「流蘇,我這裡是你永遠的港灣,只要你需要,你就來,我不需要你給我任何什麼。」
逐野瞳在她頭頂,輕輕吻了一下,這是不帶任何情慾的輕吻。
他總是這麼好,總是,這麼好。
*
濃重的夜,漫無邊際的黑暗,撕心裂肺的疼痛,稍微動一動,就感到身體要被分解了。
「快,快叫大夫來,他醒了!」
一直趴在無涯子床邊的南無憂看到他那長長的睫毛動了動,既激動又高興地回過頭,吩咐身旁侍女,去把大夫喊過來。
無涯子緩緩地睜開眼睛,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陌生的環境。
而他的臉上,手上都是傷痕。
「小哥哥,你終於醒了!太好了,我都擔心死了呢?你餓了吧,我命人給端好吃地過來。你需要吃一些東西,才能恢復力氣。」
聽著這聲音,無涯子的眼睛,轉移到床邊的人身上,只見一個梳著兩條小辮,服飾高貴的小女孩趴在他的面前,跟他說這話。
「這……是什麼地方?」
無涯子張開乾裂的嘴唇,聲音嘶啞地問道。
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袖中的毛筆,武器還在!
「我的房間啊,你睡的是我的床。」
南無憂晃了晃頭,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說道,母親說她是南唐國身份尊貴的人,怎可讓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子睡到她的床上來。
她沒聽母親的話,偏偏讓南叔把小哥哥駕到她的床上來養傷了。
「砰!」
無涯子一聽這話,猛地坐了起來,身子一翻,整個人都滾到了地上。
頓時,他渾身痛地像散了架一般。
但他還是強忍著疼痛,將還蓋在身上的粉紅被單,用力扔了開來。
「哎,你……小哥哥,你這是怎麼了?你的傷還沒有好,怎麼就直接從床上摔下來,你想變成殘廢嗎?」
南無憂愣了,她都還沒看清楚呢,他就從床上自己摔了下來,是她的房間她的床,用得著這麼大地反應嗎?
她的眼睛裡,閃現一抹受傷的神情,小哥哥難道這麼嫌棄她的床嗎?
「現在……是什麼日子了。」
他沒有答南無憂的話,還避開她伸過來的手,沉聲問道。
他面色冷凝,不表露半點情緒,還真讓南無憂有些不敢接近了。
「十五已經過了十天了。」
無涯子聽了,心中一顫,已經過了十天了?!離他答應她的日子已經過了十天了?
天,那個小姑娘還不知道哭成什麼樣子了!
想到她那如星星般明亮的眸子,和那晶瑩剔透的淚水,他的心就抽痛了起來。
他不可以令她哭的,不可以的。
他費力地雙手撐著一旁的桌子,站了起來,拖著受傷的身子,往南無憂的房間外走去。
每走一步,都會扯痛身上的傷。
「哎,你等等,小哥哥,你才剛醒過來,你這是要去哪裡?你……你想到外面走走嗎?我扶你出去吧,哦,天氣很冷,你還得披件衣服呢。」
南無憂說著轉身拿了厚厚的袍子,跑了上去,要為無涯子披上。
無涯子轉過身來,阻止了她貼心的動作,說道,「謝謝你救我,我要走了。」
「走?你……你還有傷,就要走了嗎?」
南無憂聽了,一股失落的感覺襲上心頭,眼睛裡滿是落寞,這次已經是第三次偶遇了,她還以為他受了傷,會呆在她身邊久一點呢。
沒想到,還是迫不及待要走。
「嗯,我要走了。救命之恩,日後再報。」
十一歲的他,儼然是個鐵錚錚的男兒了。
「可是……你還受著傷,不完全治好了再走嗎?」
南無憂知道留不住他,可還是抱著期待。
「不了。」
他轉過身,繼續拖著沉重的腳步和傷痕纍纍的身子,往外走去。
「是因為她嗎?所以,你受了傷,還是迫不及待地要回去,是因為她在等你嗎?小哥哥……」
南無憂傷心地問道。
無涯子沒有再和她說什麼了,有些心急地離開了。
「小姐,大夫來了?」
侍女領著大夫匆匆趕來。
「不用了,他已經走了。」
南無憂將手中的袍子放在一旁,落寞無比地說道,天氣這麼冷,他連披風也不要她的。
哼!
那個小啞巴小乞丐有那麼好嗎?
等她長大了,能自由了,她要去日曜王朝和她比一比,要讓小哥哥看看,到底誰才是最好的。
*
「鴨子,你要答應我,只需碰我睡過的床和被子哦,不許碰別的姑娘的。」
那一次,小綺羅鬧騰著不願睡覺,無涯子抱著她,哄她入睡的時候,她霸道地捏著他的耳朵,命令道。
「嗯。」他閉著眼睛,淡淡地應道。
「嗯什麼,你聽沒聽見呀?聽沒聽清楚呀?你就嗯。」
小綺羅雙手要去揭開他的眼皮。
「嗯。」他一手握緊她的手,將她小小的身子攬入懷中,不讓她動彈了。
冰天雪地裡,一個孤獨的身影艱難地前行著。
他的目的地只有一個,日曜王朝的皇宮。
他開始回憶起她的小霸道,那冷冷唇角不禁浮現起一絲酷酷笑意。
*
日曜皇宮這邊,簡直要被一個小公主給翻過來了。
華清殿,文華殿的奴才們都跪在地上。
「你們別跪了,跪也沒有用,我已經決定了,我要離宮出走了!!」
小綺羅的身上背著一個包袱,氣沖沖要往宮外走,結果被一大幫子奴才給攔住了。
她站在奴才們的面前,大聲宣佈自己的出走事業。
「長樂公主,萬萬不可,您想要出去玩,也等天亮了吧。這天都黑了,外面又冰天雪地的,您就乖乖在宮裡歇息了吧。」
杏白跟她講著道理,蘭兒到了出宮的年齡,上月中已經離宮了,小河和哥哥小山回了山裡。
現在,原來陪著流蘇母女的宮女,就剩杏白了。
「不要不要!我又不是出去玩的,我是去救人的。」
小綺羅又想起四叔送她的匕首,她又連忙跑去將匕首拿了出來,塞進她自己打包的包袱裡。
眾人見她拿刀,都嚇得臉色發白,「公主,您要救誰呀?」
已經有人偷偷去請雲霓公主了,這廂便有人故意和她說話,拖延時間。
「我要去救我的鴨子,他一定是遇難了,我要把他救回來,他是我的人,我不能讓他受一點欺負,受一點委屈。」
「嘿!你救鴨子?你去是要給鴨子添亂吧。」
逐雲霓的聲音適時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