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格格應雲惠邀請,帶著繡文來到了圓明園。繡文看得呆了:「天啊!這許是仙境吧?」
雲惠笑道:「要是仙境就壞了,你進來可就出不去了!到時候你那於二哥該哭死了!」
繡文低頭笑道:「誰說的!看你,原本就大大咧咧的,這下嫁了人可更瘋了!」
珍格格看著她們羨慕道:「看到你們都嫁得稱心如意,我真替你們高興。」
雲惠忙說:「行了,快別羨慕我們了,你不也是一樣?」
繡文與珍格格對視一下說:「雲姐姐,我們得此良緣,全仗雲姐姐從中安排,我二人無以為報,唯有每日向神佛祈禱,保佑雲姐姐長命百歲。」
雲惠還沒說話,珍格格便接過來說:「就是!我與雲姐姐相識便是因雲姐姐仗義相救,後又替我在皇上跟前進言,我方能得此良緣。真不知如何才可報答雲姐姐於萬一!」
雲惠故意板起臉來說:「你們倆呀!咱們姐妹一場別再說這些生分的話啦。姐妹之間幫個忙有什麼的呀,咱們換過來,你們也會一樣的幫我,別總記掛著了。唉,對了,繡文,你現在京城,那於二哥呢?」
繡文笑道:「釅如醉已經關門了。我現在自己開了一家名叫章華坊的繡坊,也兼賣些茶葉,不過只接待女客。於二哥自開了一家生意專做鹽業生意。」
雲惠想了想明白,章華坊是暗舵,於湖掌管的鹽務生意是明舵。這一定是沈三娘的安排,雲惠放下心來,又想起章華坊的生意:「那章華坊的生意可好嗎?能支撐得起來嗎?」
珍格格笑道:「繡文現下可是譽滿京城,如今很多達官顯貴的夫人們都爭相選用繡文的繡品呢!這還得多謝那位名妓寶素姑娘呢!」
「是嗎?就是那次那個酸得要命的寶素姑娘?」雲惠驚訝的問。
繡文氣道:「休要提她!提起她來我便一肚子的火,不過這也算得是無心插柳了。」
雲惠不解的看了看珍格格,珍格格含笑不語,直用手推繡文。
繡文便長歎一聲說:「唉!這個寶素呢,初一入行便名動京師!那年她看上一位恩客,是一位官家公子,後因那公子要放外任,她想於臨別之際以自己的青絲為線,作成一駕自畫像的繡屏,因而找到了我。我被她的真情壯舉而打動,歷時半年為她制做了一駕四扇繡屏。仕女繡像的頭髮部分都是用她的頭髮繡成的。」
雲惠點頭說:「我知道這事,那時我還沒入宮呢!」
繡文歎道:「這後面的事就越發可氣了。那位公子赴任之前,說要為寶素贖身,無奈父母不允,他自己還未上任囊中羞澀,寶素的身價銀子又高。寶素被他的情意打動,便將自己私藏的首飾銀兩交予那位公子,讓那公子前來為己贖身。然後便隨那公子赴任上去。」
「這不挺好的嗎?」雲惠不解。
繡文冷笑一聲說:「結果那公子竟拿了銀子上任去了。當時那繡屏還未做得。起先寶素斷不肯信那公子背信棄義。繡屏做好後,我去給她送去的時候,她還滿懷希望的告訴我說,她就要脫離苦海了。後來足等了半年多,死活不肯接客。老鴇無法只好盡力打聽,最後請來了那公子的一位朋友,這才得知人家早已經赴任去了。去時他夫人怕他無人照料,特指派了兩個小妾與他帶到任所服侍他。自此後,寶素深受打擊,每日看著那繡屏呆坐。足有一個多月,我還曾開解過她。後來不知何事,她突然性情大變!不僅自己甘願墮落,還將我做的繡屏擺出來,大加渲染引恩客爭相觀賞。就連釅如醉也總去些輕薄浪子!我的生意都沒法做了。」
「噢,所以你關閉了釅如醉,重開章華坊只接待女客?」
珍格格笑道:「可不。只是繡文的刺繡大名早已傳揚開去。眾人都道,一駕繡屏便使得京中男子趨之若鶩,可見刺繡技藝之精天下無雙!於是眾夫人們紛紛求購繡文的繡品,以期夫君長伴身邊寵愛不衰!」
「天哪!怎麼這樣啊?」雲惠搖頭歎息道。
繡文也老大不高興的說:「就是,這種艷名還不如沒名的好呢!現在凡有用頭髮作線的,我一概不接!如今我正為她趕製嫁衣呢。」說完笑吟吟的看著珍格格。
珍格格笑著低頭不語。繡文看著她:「還不好意思了呢。你變著法相看人家的時候怎麼那麼大方呢?」
「啊?相看?」雲惠不解。
繡文忙說:「是啊!皇上賜婚後,她唯恐有誤,逼著她們老福晉請人家過府飲宴。」
雲惠一聽便來了精神兒:「啊?你還有這份膽識呢?」
珍格格轉過頭去,微笑不語。繡文便替她說:「可不是。她特意穿上丫頭的衣服,與幾個年齡相仿的丫頭,站在一駕玻璃屏風後面。待人家尹夫人帶著六公子進來時,稍停片刻才出去的。」
雲惠不解:「這是幹什麼呀?」
珍格格得意的說:「我是見過他跨馬遊街,可人家又沒見過我,如果人家無意於我,將來可如何是好呢?」
繡文笑著說:「她呀就是跟你在一起呆得久了,膽子都變大了。她故意讓尹老夫人和尹六公子看到她和丫頭們。然後又讓老福晉試探著問,那屏風後的幾個丫頭哪個好些兒,好陪著珍格格嫁過去。」
雲惠忙笑問:「然後呢?怎麼樣?人家怎麼說的?」
繡文忙說:「人家尹老夫人說,正中間的那個丫頭子看著齊整些。這些倒沒所謂,珍格格願帶哪個就帶哪個!尹六公子含笑不語。」
雲惠拉著珍格格笑道:「好啊,如願以償兩情相悅!你還挺有計謀的嘛!」
珍格格低頭擺弄著帕子不好意思的說:「你們別取笑我了!我也是為了日後著想。」
雲惠不禁感概: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與我相處久了,連珍格格的思想都變得這麼進步了。
晚上,雍正見雲惠心情甚好不禁問道:「什麼事你如此高樂?也說出來讓朕樂一樂?」
雲惠便將珍格格相看尹繼善的事給雍正講了。雍正笑道:「真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的姐妹都與你一般驚世駭俗!」
雲惠不以為然的說:「這是思想進步!」
雍正笑道:「好,好,進步!別把人家尹繼善嚇倒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