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雲惠便不用當值了,一個月後如果雲惠未孕,才會繼續當值。昨夜累極了的雲惠蒙頭大睡,直睡到中午才醒來。伸了個懶腰,頓覺渾身疼痛。卻見汪錦與李玉都悶聲不語。雲惠納悶道:「怎麼了你們兩個?出什麼事了?」
李玉搖了搖頭出去了,說是去敬事房一趟。
「好麼丫的去敬事房幹嘛,李玉?」雲惠納悶的問,
「去告訴一聲給你上頭的事。」汪錦忙著準備梳頭用的傢伙什,雲惠忽的一下臉就紅了,摸著自己那條烏黑的大辮子心裡不禁歎道:「自己的少女時代就這樣結束了……。」
汪錦想了想說:「雲惠,來我給你梳頭,我呀真是個盛不得事兒的人!昨個因張總管叫李玉出去送東西,我便托他給蘭英送點兒鮮果子去。誰知,李玉怎麼去的又怎麼回來了。」
這時李玉進來道:「你有的沒的跟雲惠姑娘說這些幹嘛?理她呢?她那是嫉妒成瘋了!」
雲惠忙追問:「什麼呀?快說!」
汪錦看著李玉,李玉只好說:「嗐,左不過是那些不著邊際的笑話。姑娘別聽了,聽了生氣!」
雲惠笑道:「到底是什麼就當是笑話了,快說說。」
李玉氣道:「蘭英那個死丫頭說了,說你不在皇上面前替她說好話,原來是存著勾引皇上的心呢!」
汪錦咬牙道:「她就是白眼兒狼!當初她奉召時雲惠還替她墊了金錁子,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雲惠此時因那日湊巧聽到皇上與怡親王的對話加之昨夜侍寢心中已幸福到了極點。對於這些完全不在意。她高興的說:「我都沒生氣,你們生什麼氣?那是她自己糊塗,咱們也沒辦法。我與皇上之間的感情她根本沒明白!」
李玉一聽這話樂道:「就是!皇上出巡連皇后都不帶,唯獨帶著咱們雲惠姑娘……」
雲惠忙攔住他說:「噓!小點兒聲兒,不許你這麼張狂啊!現在我已經成了後宮的眾矢之的了,你們可千萬別給我找麻煩了,啊?」
汪錦笑道:「放心!我連門兒都不出,這個東西更是個屋裡能耐大屋外能耐小的主兒。放心啊!」
這時,門外一個小太監捧著個大食盒兒來了笑道:「雲惠姑娘,皇上賞您六道宮點!」
雲惠忙接過來謝賞,又打賞了那小太監。汪錦笑著揭開一看,見是:豌豆黃、芸豆卷、杏仁糕、琉璃酥、雞油卷並蟹殼黃六樣雲惠最愛吃的點心。用肩拱了拱雲惠的胳膊道:「看這待遇就是不一樣!這要是讓蘭英那死丫頭知道了,不氣死她才怪呢!」
雲惠看著汪錦笑道:「我看呀,她不被我氣死,也得被你咬死!看你咬牙切齒的樣兒!」
汪錦憨厚的一笑:「我不是替你高興嗎!李玉!你看咱雲惠姑娘梳上這小兩把頭有多漂亮,這要是蘭英看見了又得氣死一回!」
雲惠趕緊拿了鏡子照了照,自己也覺得不難看,她不敢仔細盯著看鏡中的雙眸,想著昨夜的事……,她明白了,原來男人和女人居然是這樣的。雲惠趕緊的把鏡子扣了起來,不禁兩朵紅雲又飛上了兩頰。
卻說雍正進晚膳時,敬事房太監照例捧著大銀盤上來,雍正拿眼一瞟道:「朕就知道!這上面一定不會有雲惠的牌子!你去告訴海望,把敬事房的總管給朕換一個,讓他明白明白他的主子是誰!去吧!」
不一時,海望帶著敬事房總管太監上來請罪。雍正冷哼一聲:「哼!海望平身!朕問你,為何銀盤之內沒有雲惠的頭牌?」
敬事房總管太監忙跪著答道:「回皇上,盤子能放下的牌子數量有限……」
雍正一拍桌子大喝道:「大膽!你以為朕是好欺的嗎?盤子裡有誰沒誰就看給沒給你們這起狗奴才好處!」
敬事房總管太監忙磕頭道:「回皇上,奴才不敢欺瞞皇上。這種情形原是自來就有的。只是雲惠姑娘不同,是因為皇后娘娘不准,這才沒有她的牌子! 」
雍正冷冷的說:「皇后不准?那麼朕說准!海望!」
海望從沒見雍正在這上頭髮這麼大的火忙跪下說:「奴才在!」
「圓明園修葺一事查勘的如何啦?」雍正餘怒未消的問。
海望忙說:「回皇上,奴才正在計算之中,只是馬上就快入冬了,無法動工,明春土一解凍立刻開工!」
雍正點了點頭說:「如若朕再看不到雲惠的牌子,你與這個狗才一起滾出去!永遠不用再來見朕。滾到皇后跟前兒當差去!」
海望忙拉著敬事房總管太監叩頭道:「奴才明白!奴才該死,請皇上息怒!」
雍正不耐煩的一擺手兒,兩人忙行了禮退了下來。
兩人出去後,雍正用完了晚膳惦記著年貴妃的病,更感念她對雲惠的賢德,便親至翊坤宮去看望年貴妃。
年貴妃一看雍正來了,立刻熱淚盈眶的拉著雍正哭道:「皇上,兄長如此狂悖,臣妾只怕皇上就此再不見臣妾了呢……」說著便抽抽嗒嗒的哭了起來。
雍正忙安慰道:「怎麼會呢?他是他,你是你!朕知道你的賢德婉約。朕不是已命滿朝文武遍尋名醫,懸賞白銀萬兩為愛妃醫病呢嘛?」
年貴妃長歎一聲:「皇上,臣妾的病臣妾自己心中有數。臣妾怕是沒福份服侍皇上啦!」說著不禁眼圈又紅了。
雍正忙輕輕的摟住她的肩安慰道:「愛妃斷不可如此!」
年貴妃輕聲說:「皇上,如若我去了,還望皇上看在臣妾服侍過皇上一場的份兒上,善待福惠!」
雍正忙握著年貴妃的手說:「福惠是朕的兒子,朕當然會善待於他。你不要心思過重!」
年貴妃點點頭,似乎有話要說,但終於沒說出口。雍正又說:「你待雲惠的賢德,雲惠本想來叩謝的,只是朕不敢讓她離開養心殿。」
年貴妃淒楚的一笑:「她有這份心就行了。皇上,雲惠是個好姑娘。雖說有些離經叛道,心還是好的。那日皇后要將她縊斃,問她還有何話說。她說:皇后不懂人間真愛。說她對皇上的愛到了可以為皇上獻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地步。臣妾今見皇上待她的一片情,深深的羨慕她!臣妾自問於皇上也是赤膽忠肝,臣妾不敢奢望得到皇上全部的情意,只望皇上在臣妾身後,莫要將臣妾遺忘!臣妾便於九泉也感謝皇上的恩愛了!」
雍正不期那日雲惠竟當眾說過這等話!心中的驚喜無以復加。但年貴妃病體沉重,在她面前雍正不敢流露出來,怕傷了她的心,忙安慰了幾句,親手餵她服了藥才回養心殿。
一路上,雍正不禁在想:是啊!若說,後宮眾嬪妃用乃至皇后哪個不愛朕?但為什麼朕從來沒有感受到她們對於朕的愛呢?就如同年貴妃,她對朕一片忠心可昭日月。可朕與她們在一起,卻總是覺得少了些親暱,多了些拘束。
回到養心殿,雍正不由自主的信步走著,一抬頭卻已經站在了後殿西廂。於是低頭一笑,向雲惠的住處走去。
雲惠正站在窗前練習用毛筆寫字呢。一看雍正來了,忙放下筆行禮,站在了這個男人面前,想想昨夜侍寢的窘態,雲惠不禁臉紅到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