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雲惠傷癒,雍正龍顏大悅。這天晚膳,正是雲惠當值。雲惠正服侍雍正進膳,這時敬事房的太監進來,雙手捧著一個托盤,裡面是各位妃嬪的『綠頭牌』。雍正看也沒看說:「免!」
敬事房太監答應一聲剛要退下,雍正卻說:「且住!去回皇后一聲,明兒晚上朕要臨幸養心殿宮女雲惠。」雲惠正站在一邊,一聽這話嚇了一跳,飛快的看了雍正一眼,雍正卻夾起一箸菜餚美滋滋的吃著,不再說話了。
敬事房太監一聽皇上無話了便答應一聲去了。不一時,又回來說:「回皇上,皇后說不准!」
雍正冷笑一聲說:「朕明晚淋幸雲惠。你下去準備吧。」轉頭叫傳蘇培盛。
不一時蘇培盛來了,雍正對蘇培盛說:「你去回皇后一聲,朕明晚淋幸雲惠。她准與不准並無關係。朕只是依宮廷禮法告之於她,再告訴皇后雲惠移居養心殿後殿西耳房隨居。」
蘇培盛一向仗著雍正的寵信連皇子們都不放在眼裡,對皇后雖說要客氣得多,但比起其他太監來說,他的氣焰也是十分囂張的。這事派他去再合適不過了。
不一時,蘇培盛回來回道:「皇后娘娘沒說話,命人將奴才趕了出來。」
雍正一笑:「好,你去忙吧。另外,那件事盯緊點兒。」
蘇培盛忙說:「奴才明白,定不負聖望!」說完便下去了。
雍正回過頭看了看雲惠說:「撤下去罷。」
雲惠忙答應一聲,著小太監來將晚膳撤了下去。邊撤邊想:皇上就是皇上,就算某一時他像一個普通的男人了,也不可能永遠像一個普通的男人。他要林幸我,居然就這樣當著我的面,與太監們說得有來道去兒的。好像他們口裡說的那雲惠不是我,而是另外一個人一樣!他究竟是真心喜歡我而想寵幸我呢?還是和皇后賭氣呢?
雲惠忙搖頭使自己擺脫這種使人不快的想法!轉天一早雲惠就被通知暫停一切雜役,並接受司寢女官關於是寢的培訓。這個培訓要一直持續到下午才能結束。
中午休息的時候,雲惠偷偷來到了養心殿西暖閣內。米玉貴一眼看見雲惠剛要和自己說話忙衝著她直擺手。雲惠趕緊閉嘴便不出聲兒了,米玉貴一個勁兒的招手兒讓雲惠藏到大花瓶後面。雲惠不解,只得依言藏好。卻聽到原來皇上正在和怡親王說話。
皇上說:「朕昨晚突然想起來了,這個『唯一』是雲惠說過的。當時她說的時候朕並不解其意,允祥?你明白嗎?」
「回皇上,臣弟明白!臣弟與內子便是如此!在臣弟最失意的時候,內子任勞任怨的陪伴著臣弟。雖說臣弟亦有側福晉、庶福晉眾人,然在臣弟心中,臣弟的內子,猶如一座高峰一般有著她人無法企及的高度。」怡親王動情的說。
「嗯!朕前幾日親眼看著雲惠被打,心中湧起一股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在南巡的路上,朕看著她幾次情急為朕拚命,朕的內心有如點燃了一把火!當然她所說的一夫一妻,朕雖不敢苟同,但如你所說,心屬一人,別的妻妾無法超越朕卻瞭然於胸。」
「皇上,雲惠曾說過一夫一妻?」
「是啊!她說那是她理想中的國度!朕原本認為她所說的『唯一』在咱們這個時代是不存在的。經過前幾天的那一場風波,朕終於明白,這種唯一,就是太宗(皇太極)之於敏惠恭和元妃(關睢宮宸妃博爾濟吉特氏海蘭珠);就是世祖(福臨)之於孝獻皇后(董鄂氏);就是聖祖(炫燁)之於孝誠仁皇后(赫捨裡氏);就如你之與你的嫡福晉(兆佳氏)一樣!」
「臣弟哪敢同列祖列宗相提並論!」怡親王不好意思的笑道。
雍正笑道:「不,在這『唯一』上,你與列祖列宗一樣,同樣的情根深種!朕懷疑是否我愛新覺羅子孫之中,每一代必會出幾個癡情之人?」
怡親王笑問:「皇上,那您呢?」
「沒錯,咱們這一輩,也許就是咱們兄弟兩人啦!或許老八也應該算得上?」
「算得上!絕對算得上!」
在雍正和怡親王的一陣大笑聲中,雲惠悄悄的溜了出去。她按著胸口覺得自己的心差一點兒就要從嘴裡跳出來了!她捂著臉,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一陣熱。天啊!雲惠歡快的想:一對戀人在表白的時候,彼此傾心一定是人間最美妙的事!我不會是在做夢吧?我居然是雍正皇上心中的「唯一」?我在他的心中有著別人無法企及的高度嗎?天啊!是不是我承受的苦難太多了,上天要給我這樣的驚喜?
李玉正好走來笑道:「雲惠姑娘?得了諭旨也不能高興成這樣兒啊!」
「啊?」雲惠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笑意全掛在了臉上,不由得一陣不好意思:「才不是呢!不是為了那個。」
「那是為什麼呢?」
「因為,因為無意間聽到的真心話兒!行了,說了你也不懂!你知道什麼是唯一嗎?」雲惠笑道。
「違醫?就是不聽御醫的話,不好生兒吃藥休養唄。這有什麼,這官腔兒咱也會點兒!」
雲惠一聽就笑了:「什麼?不聽御醫的話?哈哈,算了,你找我幹嘛呀?」
「噢!那位姑姑(司寢女官)正等著您講禮儀呢!快點子罷,再晚了要挨訓啦!」李玉忙催促道。
雲惠一聽也慌了:「啊?快快!」
當晚雲惠用香湯沐浴後,便當著一群敬事房太監的面兒,被檢查了一番後才用一床錦被包裹起來,由一個太監馱到了雍正的寢宮。雲惠覺得十分屈辱!同時也相當的緊張。那個馱著雲惠的太監走路一顛兒一顛兒的,頭又被控著,雲惠在心中暗想:幸虧我住在後殿西廂路近,否則非把心吐出來不行!這都是些什麼規矩呀?這皇上的女人簡直不是人!如果不是為皇上,我才不會這樣呢!
就這幾步路雲惠覺得彷彿走了一輩子那麼久!終於太監摸著黑把雲惠放到了雍正床邊的一塊毯子上。雲惠兩眼什麼也看不見,房內一片漆黑,雲惠覺得緊張到了極點。她慌張的摸著雍正的被腳,果然和姑姑講得一樣,是散開的。
雲惠有點顫抖的把頭鑽進去,發現裡面令人窒息的熱,而且還有一種雍正身上的氣味兒。雲惠向上爬著,生怕碰到皇上。可是越怕越是一把按到了雍正的小腿上,上面有很重的毛!雲惠像被燙到了一樣慌忙的抽回手,繼續向上爬。
等雲惠把頭從被頭處鑽出來的時候,她的眼睛已經適應多了,藉著外間兒的燈光,她清楚的看到雍正正躺在她的身邊,饒有興趣的、笑著看著她笨拙的動作。
雲惠忙按姑姑教的,平躺在雍正旁邊。雍正側過身,握住雲惠的手溫柔的問:「這麼涼?是緊張嗎?你一緊張就手腳冰涼是嗎?」
「啊?嗯……」雲惠完全沒想過,雍正和自己赤螺相見的時候還會和自己談話!司寢姑姑講過,這一晚上不許隨便說話,否則便會被安上妖媚惑主的罪名。也不可以拒絕皇上的任何要求,否則就是大不敬之罪。兩條都是重罪!雲惠真的想不明白,在這些如此苛刻而且屈辱的禮儀規範之下,為什麼廣大八旗秀女還都要爭先恐後的往皇帝的床上爬呢?唉,將來我回了家,告訴媽媽我已經嫁人了,她一定想不到她女兒的洞房之夜竟然是這樣過的!
雍正伸過手來在雲惠的身上撫摸,邊撫摸邊問:「雲惠,想什麼呢?哎!別繃勁,鬆下來,怎麼不說話?是真心願意朕臨幸你嗎?」
雍正撫摸著雲惠的胸、腹,再往下……。雍正故意板起臉來拍了雲惠的肚子一下,「哎!又繃起來了,放鬆!為什麼不回答朕?朕不要曲意奉迎!朕要的是真心實意!」
雲惠忙點頭,急得臉都紅了,只好用和蚊子一樣的聲音在雍正的耳邊兒說:「我是真心的皇上,咱們以後再說。我現在不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