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絕戀 第2卷 體芳心雍正施恩典 感皇恩雲惠集甘露 37
    雲惠是個三百年後的女孩兒,在進宮前她是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的。可是進宮後,真正的「奴婢」生涯還是使她感到十分屈辱。不過她全衡利弊之後覺得活著回到三百年後是最重要的。何況,目前好歹是不愁吃穿,比起剛剛回到清朝時,要飯吃還要挨要飯人的打還是要幸福很多的。畢竟在皇宮裡除了皇上、福晉之外還有誰活得有尊嚴?連親王們見了皇上還不是一樣的要下跪?算了,別和自己過不去了。雲惠無數次的這樣勸慰自己。因為她正在胡思亂想,所以皇上的問話她竟然沒有聽到。要知道這可是非常要命的!

    「雲惠!雲惠!」雍正有些驚訝,竟然有人敢不理自己的問話?

    「啊?」雲惠這才醒過神兒來忙說:「奴婢在!」

    雍正放下手裡的奏折看著她說:「朕剛剛在問你話。」

    「啊?我,我沒聽見!對不起啊,您問什麼?」雲惠呆呆的回答。

    雍正看了看她說:「算了。你的信,朕已經讓人送到了。而且朕還特地召了你的好姐妹珍格格入宮與你相見,你見到了嗎?」

    雲惠呆住了自言自語道:「是您?我說……」

    雍正輕輕的拍了一下雲惠的肩膀說:「扇啊!」

    雲惠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停了下來,於是忙接著扇了起來。雍正又說:「你是怎麼病的?」

    雲惠看了看雍正,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說,這時雍正坐在籐榻上,腿放在一張籐制小凳上面,而雲惠正跪在一邊空著的腳踏上。她與雍正的距離是如此之近,近到她的任何一個微小的眼神變化都逃不過雍正的眼睛。只聽雍正用一種很親切但很低沉的聲音說:「雲惠,你去那邊隔子上把那個黑漆的小盒子拿過來。」

    雲惠忙站起來走到隔子前把盒子拿了下來,拿在手裡在沉甸甸的。雲惠回到雍正面前依然跪在腳踏上,雙手高舉過頭交給雍正。

    雍正卻沒有接:「這是朕賞給你的。你留著用吧。」

    雲惠有些意外的看著雍正說:「給我的?」

    雍正沒有因為雲惠的失禮而生氣,反而笑著說:「對,是朕賞給你的。」

    雲惠想都沒有多想,便打開了盒子,只覺得黃澄澄的刺眼。她定睛一看,原來是滿滿一盒子的小金錁子。她拿起了一個仔細一看上面還刻有圖案,有的是寓意節節高的竹子,有的是寓意妙筆生花的花生,還有的是馬上背著一隻猴寓意馬上封侯的。雲惠不解的看著雍正。

    雍正笑著繼續用那種很小但很溫柔的聲音說:「還不謝賞?」

    雲惠卻搖頭道:「皇上,無功不受祿,我怎麼能平白無故的要你的錢呢?」

    雍正笑了一下說:「這是朕的賞賜,只能謝賞不能拒絕,否則是謂大不敬之罪!知道嗎?」

    雲惠只好磕了一個頭說:「奴婢謝皇上賞!」

    「留著賞人用吧。是朕疏忽啦!你是三百年後的人,在這裡無親無故的,朕把你放在身邊,讓人服侍你,卻忘記了你沒有封號,月例銀子少得可憐,你又沒有家世背景,唉,是朕疏忽啦!」雍正歎道:「宮裡的這起奴才,朕深知他們都長著一對勢利的眼睛,雲惠啊,你受委屈啦!」

    一股暖流突如其來的流遍了雲惠全身,流進了眼眶裡,從眼眶裡湧了出來,她含著熱淚說:「皇上!,我,我……」說到這裡雲惠哽咽了。

    雍正一笑輕輕的拍了拍雲惠的肩膀說:「好啦,你心裡記著便了。接著扇吧,朕可還熱著呢!」

    雲惠回到住處,發現她的炕上坐著兩個宮女。兩個宮女聽到她回來了,都抬起頭來。雲惠一見大吃一驚:「汪錦?蘭英?你們怎麼來了?」

    汪錦和蘭英忙起來笑著打招呼:「雲惠。」

    汪錦先笑道:「阿彌陀佛!托您老人家的福,我們也得以超脫苦海嘍!」

    「怎麼?」雲惠不解的問。

    蘭英笑道:「今兒早上一道聖旨,著我們二人前來服侍雲惠姑娘!」

    「真的?」雲惠驚喜的問道。

    汪錦笑道:「可不是嗎!如今我們倆終於躲開華姑姑那個妖婆了!」

    蘭英又說:「聽說眼下你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我們這回終於可以過上舒心的日子了!」

    雲惠不禁在心裡想:皇上一定已經知道秀芳她們背後說我的話了。要不怎麼又是賞我金錁子,又把她們倆調過來了呢?

    正想著,突然門口有人敲門:「奴才李玉請見雲惠姑娘。」

    雲惠不禁笑了:「快進來!」

    李玉一進門先漂漂亮亮的打了千兒說:「奴才李玉給雲惠姑娘請安!」

    雲惠忙讓座說:「快別這樣,自從那日你答應替我送信物,我還沒見過你呢。要不是你冒死幫我,只怕我這會兒都餓死了!」

    李玉笑道:「可別這麼說,小的可是托了您的福呢,今兒個一早兒,奴才接到聖旨前來伺候雲惠姑娘!」

    「什麼?你也調來啦?」雲惠驚訝道。

    「可不!以後全仗您老人家提攜奴才啦!」李玉笑道。

    雲惠和汪錦、蘭英都笑了,雲惠不禁啐道:「去你的!我哪兒老啦?都不許再提什麼伺候的事了,有你們跟我做個伴我可舒心啦!」

    汪錦好奇的問:「快說說,怎麼回事?怎麼還有冒死送信物的事?」

    李玉一看那兩個宮女也坐著,才坐下道:「說起這事兒來,還真不是我吹!要不是我機靈,換個稍微笨一點兒的門兒都沒有!您知道有多少侍衛嗎?唉呦喟!當時二十多個侍衛都拿長槍指著我,換二一個膽兒小一丁點兒的,當時就嚇趴下啦。還得說是咱膽識過人,我當時就說:『咱家要見皇上!咱家有密信,你們幾個誤了咱家的差事,你們擔待得起嗎?』」

    汪錦和蘭英天天關在籠子一樣的慈寧宮裡,哪聽得著這個,忙追問道:「後來呢?」

    李玉見有人愛聽更來了勁頭兒了,連比帶劃的講,好不熱鬧。四個人說說笑笑直談了老半天兒。

    因為天熱又亮得早,雲惠一大早就醒了。她實在睡不著,便起來四下活動活動。可是天氣炎熱,雲惠剛耍了幾下就全身汗透了。這時,正好見李玉全身濕淥淥的回來了,雲惠心下奇怪便問:「李玉?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全身都濕啦?」

    李玉一抹臉兒笑道:「我上海子裡扎猛子去啦!這天兒啊忒熱了,我這不是趁早起沒人,去涼快兒涼快兒嘛!」

    雲惠一聽來了精神兒:「什麼?好小子,有這樣兒好去處怎麼不告訴我呢?」

    李玉一擺手兒說:「我一個太監不要緊的,您一個姑娘家怎麼去啊?」

    雲惠一聽頓時蔫了下來。李玉見敗了雲惠的興,忙說:「要不,明兒個一早兒,奴才給您守著,您到那邊上荷葉根子底下玩會子?有荷葉擋著應該沒事兒!」

    「真的?」雲惠一聽又提起了興頭兒。

    李玉討好道:「奴才守著,您聽著只要我一吹口哨兒,您就躲在那荷葉底下不就完啦?」

    雲惠想了想調皮的笑道:「就這麼著了!」

    次日清晨,雲惠便同著李玉一塊兒來到了海子邊兒上,雲惠不敢像在太湖時一樣,穿個肚兜就下水,只好穿上件白綾子的小褂和齊膝的短褲。雲惠在荷葉下荷花間游來游去,這時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陽光的熱力也沒有那麼強,水溫清涼又不冷。荷花荷葉散發著徐徐的清香,雲惠十分愜意。

    她看到蒲扇般大小的荷葉上,凝結著如拳頭那麼大的一泓露水!她突然想起可以將露水收集起來,給皇上泡茶喝!她甚至都沒有想,為什麼自己會不由自主的想為皇上盡點心力。

    回去後,雲惠準備了幾個大的磨口瓷瓶和一隻木盆。每日早上她去游水的時候,就從荷葉上把露水收集起來。待集夠了一大壺,她將露水放置兩天沉澱雜質,再把根兒去了。用一隻籮上面碼起三層上好的竹炭,下面用闊口壺接著,把去了根兒的露水從上面瀝下來。用的時候煮沸,餘下的放在瓷甕裡埋在院裡海棠樹根下。這是她從一本講怎麼烹茶的書上看到的。

    這天雲惠將水送到茶水房煮沸,親手泡了茶送了上來。雍正今天格外高興,他端起來茶來呷了一口,「咦?」,頓感今日之茶不同往日,似乎格外清洌甘醇。一抬頭見雲惠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便知道這茶定有些來歷,於是放下茶杯問:「雲惠?這茶中有什麼蹊蹺不成?」

    雲惠笑著反問:「皇上,您覺得呢?」

    「啊?朕是覺得今日這茶甚是甘醇,怎麼是你炮製的不成?」雍正說著又端起茶杯品了一口。

    雲惠得意的笑道:「皇上,這茶倒不是奴婢炮製的,只是這水是奴婢制的!皇上您知道這是什麼水嗎?」

    皇上一皺眉道:「好啊,考起朕來啦?」說著看了看一邊當值的太監米玉貴,米玉貴比起劉保卿來更加風趣一些,他見皇上不知,忙一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皇上瞪了他一眼。他知道皇上被一個宮女考住很沒有面子,於是自己先問道:「雲惠姑娘?此水系何水啊?」

    雲惠倒也不賣關子笑道:「我告訴你啊,這是南海子荷葉上接的露水,經過我沉澱過濾之後所得來地!」

    米玉貴忙誇張的說:「噢!原來如此啊!奴才領教啦!」

    皇上釋然的笑道:「也只有這無極之水方得如此之妙啊!」

    雲惠乖巧的說:「是啊,米公公您是沒嘗著,要不您也能嘗出來是什麼水。」

    米玉貴忙笑道:「姑娘嘲笑啦,我是個俗人,別說是嘗啦就給我灌飽嘍,我也不知道啊!哪能像皇上如此聖明,一嘗便知!」

    雍正和雲惠都笑了起來。雲惠小聲兒跟米玉貴說:「你拍馬屁!」

    米玉貴也小聲兒說:「就指著這活著呢!」

    雍正高興的說:「今日方先生就要來啦,又得此佳品,好!朕心甚悅!待會兒方先生來了,雲惠你就去用這無極之水泡上茶來,給方先生和張廷玉都嘗嘗!」

    「喳!奴婢遵旨。」

    一時,方先生在張廷玉的陪同下前來面聖。雍正笑著與方先生談講起來,正事談完,雍正笑道:「方先生,您是清雅之人,朕今日用一清雅之物奉送先生,雲惠!」

    雲惠忙答應一聲:「喳!」說完下去泡了兩杯茶上來。

    方先生與張廷玉不解何意,謝了賞,端起來淺嘗一口。方先生的臉色立刻變了:「好水啊!這不是玉泉山上的泉水吧?這是上等的無極之水啊!」

    張廷玉顯然並不精於此道,聽方先生如此說卻並不附和。

    雍正得意的笑道:「是啊!方先生果是博學之士呀。如何?朕以此物奉先生,可趁先生心意啊?」

    方苞忙站起來躬身道:「謝皇上!」

    雍正忙扶了他一下說:「方先生,您是先皇之友,布衣丞相,朕能得承大統還是因為先生的一句話呢!先生,如今您把朕推上這把飽受煎熬的龍椅,您可不能袖手旁觀啊!」

    方苞早已明白雍正的意思,又見如此禮賢下士忙一拱手道:「皇上繼位乃是順天應命,草民定竭盡所能輔佐皇上。」

    雍正攜了方苞的手道:「好,好啊!朕就是要的方先生這句話呀!」說著又轉身向雲惠道:「雲惠,著人把這水給方先生送去一甕!」

    「喳,奴婢遵旨。」雲惠忙答應了一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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