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親王本來正板著臉聽他們議論,心中有氣:這群刁民竟敢妄議儲君之事,本王得打聽一下這都是些什麼人,該把他們都關押起來才好!免得在這裡妖言惑眾。這時突然聽到面前的這個小女子來了這麼一句,不禁問道:「怎麼?難道你對此事也有看法不成?」
「這叫什麼話?我當然有看法,不僅對這件事,我對很多事都有看法!我知道,你是大男子主義,看不起我是不是!行了,走了!」呂雲惠說著便站起來想走。
雍親王忙一把拉住說:「哎!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
呂雲惠一看那個管事還在門口,知道這樣是走不脫的。只好又坐下說:「我告訴你啊!我雖然是個女子,可是我是個有見識的女子。如果你是意思,咱們交個朋友,如果你是那種看不起女子的人,那咱們就此別過!」
雍親王在心裡歎道:當真有些豪氣,不愧是江湖兒女!想來也真是怪了,這小丫頭,我還真有些放不下她!這幾個月來,就一直想著她。今日卻能有如此巧遇。不知怎麼竟對一個小女子有些低聲下氣的:「好!你有理,我錯了。我是想問,你有何看法?在下願聞其詳。」
呂雲惠這才轉怒為笑:「這還差不多!不過,我先問您,您和朝廷有關係沒有?您不是個當官的嗎?」
雍親王心想:她能有什麼高見?於是笑道:「是啊!我是個當官兒的,所以才請你指點一二呀!」
呂雲惠想了想說:「這樣吧!我本不該說的,因為我,我不能……算了。看在咱們也算是有緣人的份兒上,我就破例指點你一下!」
雍親王一抱拳說:「承蒙不棄,請指點一二吧?」
呂雲惠突然離他很近,雍親王立刻就聞到一股特有的芬芳氣息,不禁有些心醉。
卻聽呂雲惠用極小的聲音說:「我警告你,好好的當您的官兒!為老百姓做主,千萬別貪污!千萬別參與阿哥們的黨爭!知道嗎?那不是您能管得了的事兒,明白嗎?新帝登極後,一定要堅定的擁護新帝,千萬別存任何別的想法,一定要離八、九、十、十四越遠越好!」
聽到這兒,雍親王不禁一笑:「你的意思還不是和他們一樣,是看好太子嘍?也未見得高明!」
「我下面就要說,離太子及那個弘皙有多遠是多遠!我告訴您下面一個年號是『雍正』!明白了?只有四和十三有事找您,您才不要推!明白?」呂雲惠依舊用十分小但清楚的聲音問。
雍親王不覺間,竟起了一身涼汗:「下一個年號?你怎麼知道?」
呂雲惠得意的說:「我是世外高人!相信我吧!只要您按我說的做,保證您在康、雍、乾三代平安無事!還有,現在的黨爭已經進入到最後的階段了。一年以後的這個時候兒,就要見分曉嘍!黃先生,您好自為之吧!」
雍親王雖然穿著棉靴、棉袍此時卻頓感手腳冰涼!自己堂堂的雍親王和手下那麼多謀士都不敢確定的事情,眼前這個小丫頭,竟然能夠言之鑿鑿?如若果真如她所說,那麼繼承大統的就會是自己?這是真的嗎?
想到這兒,雍親王又覺得全身熱血沸騰!他小聲的問:「不是說十四的手握重兵嗎?而且人家是大將軍王啊!」
呂雲惠輕蔑的看了他一眼:「遠在天邊有什麼用?大將軍王?是個什麼王?是親王?是貝勒?這種虛銜哄哄名利場的庸材而已。」
雍親王此時可來了精神兒:「皇上想讓哪個皇子繼承大位,直接說不就行了,如此一來不是會導致皇子間的紛爭嗎?」
呂雲惠喝了口茶歎道:「唉!你以為皇上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用你們的話說就是『非也!』各位皇子大部分早已成年,互相之間結成派系,也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這個時候的皇上已經年邁,而諸皇子正值壯年,又各自有自己的一批人馬和勢力。如果你是皇上,你會直接說我把皇位傳給誰嗎?」
雍親王點了點頭說:「是啊!皇上早就立過太子了,可現在看看太子的下場……唉!一來當上了太子,人就變了。二來嘛,太子可謂是眾矢之的!還沒等太子繼位,就被一些或真或假的事情弄壞了,從而失去競爭皇位的機會!」
呂雲惠點頭說:「行啊!分析得挺透徹的嘛!所以說,這個大將軍王,是安撫十四爺也是穩住八爺黨的封號!眼下就有一件事足以說明問題,皇上馬上就會召大將軍王回京,如果皇上有意立他為儲,到時必定會有所表示。不過我可以提前告訴您,皇上什麼表示也沒有,又讓他怎麼來的又怎麼回去了。或許這跟他回京後與八爺走得過近不無關係。誰知道呢,總之他沒戲!你說康熙皇上為什麼派四爺去盛京祭先祖陵呢?皇上早就否定了八爺,可八爺的聲望卻很高,如果皇上不想讓大位落在八爺的手中,就必須選一位能夠制得住八爺的人來繼承大位。而十四爺自己年輕又欠謀略,還與八爺走得那麼近。如果十四爺繼位勢必倚重八爺,到時搞不好十四爺就成了傀儡皇帝了。而四爺就不同了,他已經是不惑之年,又是親王而且還是個深謀遠慮,老成持重的人。」
這幾句話說得雍親王心裡樂開了花兒!要知道,這可不同於平日裡那些阿諛奉承的人。這位姑娘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雍親王。所以,這份評價是絕對真實而中肯的。
雍親王畢竟是個城府極深的人,他雖然心裡高興表面上卻並不顯露出來。只是對於與這位姑娘談話的興趣越來越濃了。他裝做迷惑不解的樣子問:「可是,聽說四爺一心向佛無心從政,自號什麼居士,而且這人好像不太容易親近。可八爺廣有賢名。這些雖說是民間的議論,皇上或多或少也會聽到一些吧?」
呂雲惠禁不住樂了:「你可真有意思!你說皇上是不是個聖明之君?」
「噓!小點聲兒!當然是了!」雍親王嚇了一跳,他萬沒想到,這位姑娘竟問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
呂雲惠卻不以然的說:「那就行了!以皇上如此聖明的人,他能不知道官場的現狀嗎?他也想整頓吏治,他也想肅清墨吏,可是他已經力不從心了。他年輕的時候也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可是晚年的他就不一樣嘍。要知道人老多情!官員們都是他提拔的,有的甚至是跟隨他出征打仗,共過生死的。他能不知誰是怎麼回事嗎?就算有些他不清楚,但是大部分的官員他老人家還是清楚的!所以,他要找的接班人,是一位能夠彌補他自己不足的皇子。而不是一個處處學習晚年的他的皇子。那種賢是邀買人心,那種德會把大清拖入深淵!康熙皇上數次委派諸位皇子辦差,這就是一種考驗,通過這些考驗康熙皇上早就對皇子們的才幹和治國見解有所瞭解了。四爺一心向佛不過是掩人耳目。俗話說『知子莫若父』,康熙皇上這麼精明的父親能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何況四爺不太好親近這說明他不拉幫結派。這一點正是康熙皇上最看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