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雲齋後,呂雲惠見打手們都出去了。忙痛心的撫摩著墨痕的臉說:「傻丫頭!你跑來幹什麼?你看看這臉!」
墨痕邊哭邊說:「姐姐,我覺得你和她們不一樣!那天我冒死來給你送信。轉天一大早,我就特意盯著夫人,一看她往暗房去了,就料定必然是去逼你賣身去的。但是,我沒想到她要對你用貓刑!姐姐,你不知道,我小的時候,五歲就被賣了進來。當時,這裡有一位頭牌的姑娘,名叫小靈仙。因為她太紅了,有好幾個大官兒都是她的恩客,她就有點兒不把夫人放在眼裡了。後來,不知怎麼得罪了夫人。夫人把全院子的女孩兒,連同我們這些丫頭都叫去,看著小靈仙受貓刑!姐姐,你是沒看見過……」說到這裡,墨痕全身發抖。
呂雲惠掙扎著去給墨痕倒水,可是茶壺裡的茶是涼的。呂雲惠只好扯過棉被給墨痕披上。
墨痕急忙道謝,稍微緩和了一些,接著說:「那情形太慘了!自看過那貓刑後,我幾個月沒吃過肉!我們這些觀看的人,都暈過去好幾個呢!後來,小靈仙被扔到地牢裡。那時正是夏天。等幾天後,再抬出來時,我剛好在一邊看到,小靈仙的下身都爬滿了蛆蟲,可小靈仙還沒死呢……」
墨痕再也說不下去了。呂雲惠聽得頭皮發涼,和墨痕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這時,樓下的僕婦上來,在暖籠裡放上火紅的碳塊兒。又過了一會兒,寶兒來了。
寶兒一進屋就笑道:「雲姐姐!寶兒給您請安啦!」說著福了幾福。墨痕也忙給寶兒回禮。
寶兒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挺精細的小瓷盒說:「這是上好的棒瘡藥,用燒酒研開,塗在傷處,不用幾天就好了。」
墨痕忙接過去,小聲兒問:「是夫人讓你送來的?」
寶兒笑道:「當然是夫人了。」
墨痕忙行禮道謝:「怎麼還用您親自送過來呢!我替我們雲姑娘謝您了!」
寶兒忙扶起墨痕說:「這可不敢當。」
呂雲惠勉強應付道:「寶兒姑娘快坐下說話。」
寶兒就坐在一張踏凳上說:「雲姑娘,我來,其實還有一件事,想求姑娘個恩典。」
呂雲惠納悶道:「求我?」
寶兒有點兒不好意思的笑道:「姑娘,我聽說,你要挑幾個身段兒好的姑娘,一起跳肚皮舞?」
呂雲惠一聽苦笑了一聲說:「是啊,怎麼啦?」
寶兒笑道:「姑娘,看我行嗎?」
呂雲惠一聽,頓時十分反感這個寶兒,這個寶兒竟然主動要求出賣色相,真是無藥可救!但一想到她是夫人跟前的人,還是小心應付為妙,於是笑道:「就這事兒啊?沒問題,回頭等我好了,我跟夫人說去!」
寶兒一聽立刻喜形於色:「真的!那我先謝謝姑娘成全啦!」
寶兒走後。墨痕找廚房要了燒酒。給呂雲惠和自己都上了藥。
呂雲惠對墨痕說:「今天我怕夫人會找你的麻煩,就說必須要你和我一起跳舞,不僅這樣,還得再挑幾個呢!看來,這個寶兒就是聽這個話了。墨痕,我也是……」
墨痕拉著呂雲惠的手說:「姑娘,我明白!這也是姑娘抬舉我的心。可是,我和姑娘是一樣的,我不願意呆在這個地方,還求帶上我!」
呂雲惠有點意外的看著她說:「墨痕……我是想說,我不想讓你跳什麼舞,不認為那是一件好事!我心裡是看不起寶兒的行為的。我自己也只是權宜之計。」
墨痕馬上警惕的說:「姑娘!這裡到處都是夫人的眼線。這話,只可我二人知道,再不可對任何人提起。」
呂雲惠忙點頭。
墨痕又說:「那晚,我就是這個主意,但無奈無法言明!今日既說到此處,姑娘,我有個主意……」說著在呂雲惠耳邊一一道來。
呂雲惠邊聽邊點頭,最後高興的說:「墨痕,你太牛了!」
墨痕不明所以,呆呆的看著呂雲惠。但從呂雲惠的表情裡,她知道是在誇獎自己。
呂雲惠安心的調養傷病,積蓄體力。一邊挑出幾個人來,其中包括寶兒。姿色平平的寶兒,終於得到一個進身為「姑娘」的機會,拚命巴結呂雲惠。當然,她是夫人的眼線。
呂雲惠這邊,畫出了演出服的圖樣。交給夫人,讓她找裁縫按著圖做。夫人一看便笑著對流花她們說:「這個死丫頭還真行!你們看看。」
流花接過來一看,只見圖樣上,是一件只齊胸的背心,底邊兒上還有一圈珠穗。下面是一條大燈籠形狀的褲子,不過是紗的,而且還標注得很清楚,要透明的紗!
流花不禁笑道:「恭喜夫人得此人材啊!別說跳舞了,光是這身衣服,也得把那群男人迷得五迷三道的!」
那天那位粉袍女人也忙奉承道:「夫人真是好眼光!」
呂雲惠按墨痕的計策,提出要親自去選面料,但是夫人不放心,不同意她去。這是墨痕早就料到的,呂雲惠也按照墨痕的計策,完全不堅持,還很詳細的告訴夫人,要什麼樣子的面料,什麼顏色等等。果然,經過這次,夫人對呂雲惠的疑心減少了很多。她以為呂雲惠是被貓刑嚇破了膽,因而洋洋自得。
呂雲惠又讓夫人找來樂師。她把舞曲給樂師們哼唱出來。夫人繞有興趣的在一邊聽著。樂師們變換著樂器和風格進行練習。呂雲惠十分認真的指點著樂師們,盡量演奏出印度的風情來。
一個多月後,呂雲惠已經基本痊癒了。服裝也已經在經過數次的修改後完成了。
這天,呂雲惠聽從墨痕的建議,主動要求給夫人跳一遍。一來給夫人吃顆定心丸,二來做出一副安心的姿態來。三來讓大家都試試有多難跳!
夫人一聽墨痕說,呂雲惠要給夫人跳一遍,當即吩咐沒有客的姑娘、丫頭們都到戲樓集合。連秀玉山莊的家丁們,也就是木子、鬼三那群人,都可以來看。
戲樓是秀玉山莊平常演出用的地方。有時,秀玉山莊也會請外面的戲班子來這裡演出。所有的演出都是在晚上進行,所以白天這裡一般是用來綵排的場地。
夫人坐在正中的茶座上,端起一杯茶,剛要喝。只見呂雲惠臉上戴著一塊若隱若現的紫色面紗,出現在舞台中央。
一頭長髮梳成了很多條辮子。再看她上身只穿了一件綴滿飾物的淡紫色背心。整個肚子都露了出來。她還在肚臍處畫了一朵大紅色的花朵,看上去如此妖艷動人!她那雙雪白的臂膀上,戴著一對綴滿鈴鐺的臂環。下面的褲子幾乎是透明的,兩條白皙的腿包裹在淡紫色的紗褲中,隱隱可見。
流花注意到,她光著雙腳。兩隻雪白的腳丫兒上,每一個腳趾甲都是紅紅的,越發顯得雙腳嫩白細膩。那雪白可人的腳腕上還帶著叮噹做響的腳環。流花不禁喃喃自語:「這天足也怪招人兒愛的!」
音樂響起來。呂雲惠在充滿著異域風情的音樂聲中,歡快的起舞。她的腰枝如此靈活,胯骨前後左右的擺動。肚皮也跟隨著音樂的節奏顫動。
音樂到高潮處,呂雲惠雙手高舉過頭,在頭頂拍手打著拍子,臂環和腳環上的鈴鐺有節奏的響著。她的口中還不時呼哨兩聲並向台下飛著媚眼兒。把全場的氣氛都調動了起來。
一曲終了,呂雲惠一腿前一腿後,交夾站著。一手背在腰後,另一手從身前劃過,然後行了一個深深的鞠躬禮。這個禮節在秀玉山莊的人們看來,也是十分新穎的。
此時,夫人才發現她手中的茶,全撒在自己袍子的前襟兒上了。她回過頭一看,只見木子、鬼三兒等人都已經看得入了神兒。
夫人輕輕的叫了一聲:「好!」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拍掌叫好!夫人在心中暗暗高興:這真是老天爺送給我的搖錢樹啊!
接著夫人就讓幾個天足的丫頭,按照呂雲惠的動作跳,可是她們那個腰和胯就根一塊板子一樣,根本不會動。
呂雲惠笑道:「沒關係,多練些日子就好了!到時,咱們排成一個三角形,再加上隊形的變化,那就更漂亮了!」
夫人一聽立時來了精神兒說:「我看你挑的那幾個人不夠。趙媽,把所有天足的丫頭和姑娘都叫來,我要親自再挑幾個!」
趙媽樂喝喝的答應著去了。
呂雲惠注意到,粉袍女人和那個流花,都流露出一種嫉妒和喜愛交織的複雜表情。
回到青雲齋後,墨痕興奮的說:「姐姐,您今天的表現太好了!遠遠的超出了我的預料。」
呂雲惠很好奇的問:「我覺得那個流花,還有那天那個穿粉袍子的女人,表情有點兒奇怪,她們不會影響到咱們的計劃吧?」
墨痕意味深長的說:「不會!或許還能幫到咱們,也未可知……」
「什麼意思?」呂雲惠不解的問。
墨痕微笑著介紹說:「流花、照水、初晴和淡彩是這秀玉山莊的四大頭牌。她們各領八位姑娘。稱作四大繡團。每個月,夫人都會按照各繡團的收入情況進行排名。第一名的繡團會得到豐厚的獎賞。而最後一名的繡團成員,要在大比這天,給第一名繡團的成員們,當眾捏腰捶腿。當然繡主,也是就是四位頭牌也是一樣。最後一名的繡主,要給第一名的繡主捏腰捶腿。」
「噢!這夫人的管理意識挺超前的嘛,還會引進競爭機制!」呂雲惠自言自語道。
墨痕已經習慣了經常聽不懂呂雲惠的話,自顧自的說:「可是,自從您一來,您就直接住進了園子,沒有分派給任何一個繡團。她們現在一定是在擔心,您會成為第五位繡主,何況您還挑了這麼多人一起練習,她們能不擔心嗎?如果,夫人不封您為繡主的話,她們又都想把您爭取進自己的繡團。因此她們才會各懷鬼胎!」
呂雲惠不禁感歎道:「這麼複雜啊!」
墨痕不禁有點兒擔心:「我覺得她們四個,一定會對姐姐不利的,姐姐千萬小心。」
「可是,你又為什麼認為她們會幫到咱們呢?」
墨痕搖了搖頭說:「我也是猜的……」
接下來的日子,呂雲惠專心的教大家練習跳舞。這天晚上,墨痕把呂雲惠拉進沐浴房。在水聲中,墨痕小聲的說:「姐姐!機會來了!再過三天,二月十六是夫人的生日。每年的這一天,夫人都會帶著四位繡主去廟裡進香。然後,再連唱三天大戲,為她祝壽。我讓您好好表現,就是為了夫人能夠帶您去。果然,剛才寶兒告訴我,讓您準備一下,三天後同去進香!」
「那,那你呢?」呂雲惠焦急的問。
墨痕笑道:「放心,您不能自己去呀,得帶著貼身的丫頭。到時候,咱們見機行事!」
呂雲惠激動的說:「太好了!墨痕,我們能不能逃出生天,就全仰仗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