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雲惠點了點頭,墨痕便下樓安排去了。過了一小會兒,剛才開門的那個僕婦上來,只到樓梯口,把手中的一個大提盒交給墨痕,便轉身下樓去了。
墨痕提上來,將飯擺在右邊屋內的小圓桌上。呂雲惠站起來,剛一邁步,差點兒被大袍子絆著。只好盡量的試了幾步,才找好正確的步幅尺度。
呂雲惠一看桌上擺著六個菜,有葷有素,還有湯。就拿起筷子吃起來,沒吃兩口她就發現墨痕站在一邊,一個勁兒往她面前的小吃碟兒裡夾菜。呂雲惠忙問:「墨痕姑娘,你怎麼不坐下一起吃呢?」
墨痕笑道:「雲姑娘,婢子哪敢與您同桌啊!」
呂雲惠看了看她,心想:她自稱是婢子!也就是說她是來服侍我的,那麼我就不是丫頭嘍?可是那位夫人把我領回來,卻不讓我幹活兒,反而還找個人來服侍我?這也太奇怪了!
吃過午飯後,寶兒來了,她笑盈盈的招呼道:「墨痕姐姐、雲姑娘。夫人說了請雲姑娘過去敘話。」
呂雲惠帶著滿心的疑問,在墨痕的陪同下,與寶兒又回到正房的東屋內。
只見夫人頭戴貂皮暖帽,穿著一件半舊的棉袍子,坐在炕上,腿上搭著一條錦被,靠在一個大靠枕上。半閉著眼。手裡握著一個小手爐。腳踏上跪著個小丫頭,正拿著一對美人捶給她捶腿呢。
炕邊兒上順著牆一溜椅子,坐著幾位穿著不凡的女人,這幾個女人的頭髮都是盤上去的。這就說明她們應該都是已婚的人。
夫人聽到呂雲惠來了,睜開眼一看,不禁誇讚道:「呦!真是個絕色的佳人兒啊!」
呂雲惠有點兒不好意思,徽徽一笑回答:「謝謝!」
大家都看著她,神色有點兒意外。夫人笑道:「好!我就喜歡這樣兒的,爽朗的孩子!雲姑娘,過來,炕上坐!」
呂雲惠看了看炕邊的幾把椅子說:「我,就坐這兒好了!」
夫人一笑接著問:「雲姑娘,可曾念過什麼書不曾?」
呂雲惠心想:我中專畢業,正在上夜大。可是清朝的四書五經我是一本兒也沒學過!這可怎麼回答呢?她想了想只好說:「我認識字,但沒讀過您這兒的書!」
夫人一聽顯然不太明白,琢磨了一下笑道:「雲姑娘,我有意試試你的才情,剛剛那園子,你是見了吧?可否寄景賦詩一首?」
呂雲惠一聽目瞪口呆,心想:完了,要不怎麼對我這麼好呢!敢情是招女先生的!呂雲惠不好意思的說:「啊?我,我不會!」
夫人點了點頭一笑:「沒關係,雲姑娘可會彈唱?」
呂雲惠的頭低得更低了,小聲吱唔道:「我會唱通俗歌曲,你們也不愛聽啊!」
夫人沒聽清皺眉追問:「什麼?」
呂雲惠一抬頭說:「我們家鄉的歌曲,不知道您愛聽不愛聽?」
夫人高興的說:「好啊!唱來聽聽。」
呂雲惠當即唱了一首平常最拿手的《心遠航》。夫人與屋裡的那幾個女人面面相覷。
唱完後,夫人沒有說話,其中的一個女人說:「雖說沒什麼韻味,不過,嗓子倒挺清亮的!」
夫人深吸了口氣說:「雲姑娘,可會撫琴否?」
呂雲惠更加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
夫人又笑著看了看那幾個女人,其中的一個女人說:「雲姑娘,可否賞光與我手談一局?」說著看了看炕桌上的棋枰。
呂雲惠忙說:「對不起,我不會!」
夫人歎了口氣說:「可惜了,邊做邊學吧!」
呂雲惠小心翼翼的問:「夫人,請問我的工作內容大致是……」
夫人一笑說:「流花,你給雲姑娘講講!」
那幾個女人之中,一個穿著淡黃色袍子的女人開口道:「是,夫人。」接著轉頭徽笑著對呂雲惠說:「雲姑娘,我們這秀玉山莊呢,是個使人開心、幸福、滿足的地方。而我們大家所做的,就是盡量使客人開心、幸福和滿足!」
呂雲惠皺著眉想了想,還沒開口,就聽邊上一位穿著嫩粉色袍子,稍年輕一些的女人說:「流花姐姐,我看這位雲姑娘好像是位外邦女子,只怕她聽不懂吧?」
這時,夫人卻靈機一動坐起身來說:「外邦女子?這倒也挺新鮮的!」
流花立刻瞥了粉袍女人一眼,搶著說:「夫人,不如,乾脆讓雲姑娘保持本色,做一些她們家鄉的表演,也挺有異域風情的!」
聽到這兒,呂雲惠突然明白了:「噢!表演?你們這兒是娛樂中心吧?」
夫人一聽笑了起來,那幾個女人也都跟著笑了起來。夫人邊笑邊說:「娛樂中心?這個名字起得好!」
粉袍女人問:「雲姑娘,你們家鄉可有舞蹈啊?」
呂雲惠脫口而出:「當然有了。」
粉袍女人追問道:「那,你可會否?」
呂雲惠歎了口氣說:「會倒是會,只不過跳得不好!而且我只會兩三種!」
夫人一聽立刻提起了精神:「可否展示一下啊?」
呂雲惠想了想說:「這樣吧,我就跳個最平常的吧,不過,這衣服有點兒麻煩,我能不能先脫下來?」
夫人高興的說:「當然。」
呂雲惠把大袍子脫了下來,只穿著棉襖和棉褲,邊唱邊搖擺的跳了起來。正在她一手放在後腦處,另一手放在小腹處,向前挺送著搖擺的時候。夫人竟然帶頭叫起「好」來!
把呂雲惠嚇了一跳,趕忙停住了。夫人激動的說:「果然別具一格!」
粉袍女人也跟著說:「是啊,雲妹妹,你一定會大紅大紫的!」
呂雲惠心想,這有什麼啊?清朝人畢竟沒什麼見識,要是讓這一群女人進了迪廳,還不定驚成什麼樣兒呢!
只聽那個流花又說:「夫人,她一定能成為頭牌!」
夫人和粉袍女人都點頭。呂雲惠可急了:「什麼?頭牌?你,你們,你們究竟是幹什麼的?」
夫人沒有回答呂雲惠的問題,卻對流花說:「流花,讓她跟著你再學學伺侯客人的本事罷!」
流花還沒回答,呂雲惠卻打斷了她們之間的對話:「等一下,我問你們呢,你們究竟是幹什麼的?」
流花一笑說:「這丫頭,剛剛不是說了嗎?」
呂雲惠卻板著臉問:「剛剛?你們不是說,這裡是娛樂中心嗎?」
流花拉著她的手說:「對啊!」
呂雲惠卻瞪著眼說:「可,可你們,怎麼說,說,什麼頭牌?那不是妓女嗎?」
流花拉下臉來說:「什麼妓女!別說得那麼難聽,咱們不過是迎來送往,使人開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