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卻潛藏熱情的盈姐姐、沉穩慈愛的詘管家、溫柔體貼的小棠、熱鬧幽默的馬多、衝動魯莽的寶寶,還有她撿回來的少年……曾幾何時,她也有了一個想回去的地方,有了那麼多等待她回去的家人。
「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白淏清不知何時站在她的旁邊。
歂瑞拿出零食遞過去:「什麼時候可以到家,老師?」
白淏清謝絕了女孩子的好意,在她身邊的空位上坐下來:「明天早上。所以現在一定要休息好,不然明天的課就沒法上了。」
「老師是不是有點後悔帶我們出來?」靈動的大眼睛凝視在老師反射燈光的鏡片上。
白淏清有些無措,這女孩子的聰穎總是掩藏在天真無知的表情之下,在人們忽視時用針尖般的鋒銳給予深刻的印象。他斟酌著答案,目光卻突然凝固——「咦?你那個漂亮的項墜兒呢?」他問道,「是不是掉在哪裡了?」
「沒有。」歂瑞歪著頭,手撫上胸口,「我送人了。」
……做了一個亂七八糟的夢,夢裡似乎有誰在呼喚,有誰在祈禱。歂瑞勉強地睜開眼睛,一支蠟燭在她的眼前閃耀,跳躍著令人不安的氣息。
「停電了嗎?」她喃喃地道,扭著頭四處看了看,一陣呆怔。
這裡不是火車車廂,吵吵鬧鬧的同學們也不見了。她就坐在一把仿古的紅木椅子上,無數的蠟燭圍繞著她飄浮在空中,緩慢地轉動著。
她本能地想揉揉眼睛,來確定看到的場景的真實性,手卻抬不起來。低頭看到束縛住她的畫著古怪符號的金色紙條,她有了不好的預感:自己不會是被什麼邪教綁來了吧?
有人在唸唸有詞,卻聽不清楚說的是什麼。
歂瑞用力向蠟燭外面看去,可燭光只照耀著她身前很近的距離,外面是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
那如唸經般的聲音嗡嗡地響著,像絲線一樣纏繞著她,令她頭暈。「別念了!」她喊了一嗓子。聲音停止片刻又如前般響起,更急更綿密地鑽入她的腦海,眼前的蠟燭也旋轉得更快。意識有些飄蕩,她不能思考。
算了,睡一覺再說吧。她這樣想著,任自己隨著聲音沉入一片空白裡。
單調的吟唱隨著歂瑞的頭垂下而停了下來。寂靜,幾乎凝固了燭光,只有燈花爆開的「辟啪」聲偶爾響起。
燭光的範圍之外,一雙暗藍色的眼睛含著不明所以的情緒注視著那張低垂的臉。當那複雜的神色在漫長的寂靜中轉化為虛無後,吟唱聲再次充斥了寂靜的空間。
這回這聲音沒能像之前那樣拉成連綿不斷的絲線,因為一聲嗆咳吞沒了它。半空中層層旋轉的蠟燭也隨之跌落塵埃,大部分都在瞬間熄滅,只有少數幾支還掙扎著燃起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