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瑤珈提上燈籠,與他來到寒風刺骨的外面,撲面而來的香氣是什麼?欒傾痕停下步子,將她手中的燈籠掛在樹上。
許多梅花樹,花瓣含香飄散,如一場花雨,在空中翩然起舞。
欒傾痕攤開掌心,手心裡落下好多花瓣在掌心,他說;「朕已經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此生注定孤寂一生。」
他的聲音是那麼低沉,沒有一絲生氣。
緩緩收起掌心,花瓣的命運就在他手中。
聶瑤珈上前一步,幾乎與他並肩,雙手握住他的手,輕輕撥開手指,花瓣又隨風吹走,重獲自由。
忽然。欒傾痕的雙臂從她背後緊緊摟住她的頸,含著笑卻放肆的流下熱淚,卻不肯發出一點聲音。
聶瑤珈撫上他的手,眼淚也落下來,也許他們之間也無需再多說什麼了。
兩人回去,都已冷得不行。
林公公訓斥聶瑤珈:「為何不勸皇上早些回宮?若是皇上受了風寒,你擔待得起?」
聶瑤珈沒有說話,穿越回來,她似乎沒有說過幾句話。
欒傾痕如殺氣般的眼神盯著林公公,嚇得林公公馬上住嘴,退在房外。
聶瑤珈被欒傾痕拉到龍床上,令她躺下睡覺,「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安心睡。」說完,他躺在床外側,嘴角帶著笑容閉上了眼睛。
聶瑤珈欲說話,卻又不知該不該說,見到他似乎有些冷,猶豫再三,輕輕摟住他。
林公公早上進來,嚇了一跳,又什麼不敢說,可他留了個心眼,叫人打了兩盆熱水進來。
聶瑤珈沒有用,行了個禮退下了。
欒傾痕目光隨著她離開,昨晚終於肯定她回來了,這些不可思議的神奇,他不想多研究,只要她回來,比什麼都好。
從此,她不說的事,他也不再提,全由她吧,想做皇后他就讓她做,想暫時留在司燈房也由她,想浪跡天崖,他也可以不要皇位隨她。
這顆心,總算落下來了,他淡淡笑著,交代林公公:「交代下去,司燈房其它人不必來當值,只讓她來就行了。」
「是。」林公公應下,看來皇上這輩子是過不了聶瑤珈這關了。
除非皇上被她背叛,才會放下她吧。
司燈房
秀蘭穿上了聶瑤珈的衣服,她還嫌冷。
聶瑤珈進來,見了也不多說話,坐在桌上看著窗外。
「喂,你還有沒有衣服呀,常惠那還沒衣服呢,冷死了。」
「能找到的話,你們都拿去吧。」聶瑤珈沒有態度的說著。
秀蘭冷哼一聲:「還在那擺皇后的架子,也不瞧瞧自己已經從鳳凰變成雞了。」
聶瑤珈回頭看她一眼,推開門離開了,她寧可冷死,也不喜歡和這種嘰嘰喳喳的女人同處一室。
不知不覺,來到冷宮。
這是第一次,她親眼見到冷宮是什麼樣子。
冷清,破舊,詭異,這幾個詞不足以形容這裡的荒涼,她聽見裡面有孩子的哭聲。
推開門,就見到杭問語抱著孩子哄,見到聶瑤珈,停止了一切動作。
聶瑤珈上前看了看孩子,很漂亮,像欒傾痕,「是個女兒嗎?」
杭問語沒有說話,她如今落魄,不過,聶瑤珈也好不到哪裡去,後宮再無一人得到皇上的寵愛。
「讓我抱抱她吧。」
杭問語撲通一下跪到她面前:「我知道,我害過你,求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把這孩子帶出冷宮吧,我不能讓她隨我在這裡吃苦。」
聶瑤珈扶起她,「地上涼,起來吧。」
杭問語流著淚,「皇上變了,在我看來,全是因為你,不得不承認,自從你變了性子,宮裡的風就隨著你刮,皇上的心也慢慢動搖,你算是有福了,而我盼了三年入宮,想盡辦法招皇上喜歡,卻只是肉體的纏綿,從來沒有得到過他的心。」
聶瑤珈望著她,搖搖頭:「也許得到愛的人不一定可以長守他身邊,或許陪他白頭到老的女人不會是我。」
說完,她抱過孩子,「你真的想我去求皇上嗎?你捨得她嗎?」
「不捨也得捨得,我是想,讓她隨我父親住,讓我父親養大,讓她代我在父親身邊盡孝吧。」杭問語捂著嘴哭泣。
「她叫什麼?」
「欒紫芊。」
聶瑤珈轉身,「放心。」
杭問語哭得已經喘不過氣,她捨不得,孩子一走,再見面不知何時了。
抱著孩子欲到景心殿,希望欒傾痕念在骨肉之情可以讓孩子好好生活。
常惠和秀蘭正好一起從對面走來,瞧見她抱一孩子,秀蘭沒好氣的說:「你到哪裡去了!這孩子是誰的?」
「她姓欒。」聶瑤珈乾脆的吐出三個字。
「欒?你你你……嚇唬誰呀。」
常惠與秀蘭相互望一眼,說:「你違反了宮中規定知道嗎?宮女私自抱孩子進宮,或是亂抱後宮嬪妃們的孩子是要挨板子的!」
秀蘭用力拉過她的胳膊,襁褓裡的孩子受了驚,哭了起來,引來不少宮女太監圍觀。
常惠見事態鬧大,拉拉秀蘭,「行了,我們去告訴劉總管,讓他來處置。」
正巧劉總管經過,「怎麼了這是!」他一臉橫肉的責問。
聶瑤珈上前:「劉總管,這孩子是皇上的嫡親骨肉,奴婢是要送到景心殿的。」
秀蘭上前反駁:「不是的劉總管,她肯定是從宮外抱回宮裡來的,說不定是她早先在外面偷人生下的。」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甩在秀蘭臉上。
秀蘭捂著臉,瞪大眼睛看著聶瑤珈,她居然敢打她!
常惠憤恨的眼神看著聶瑤珈,她氣不過,也重重甩了聶瑤珈一個耳光。
劉總管阻止:「夠了!每人打五十大板,哼。」他欲甩袖離開,一轉身時就看見欒傾痕與林公公站在那裡。
「皇上萬歲。」劉總管和其它圍觀的宮女太監一齊跪下。
秀蘭和常惠也跪下,聶瑤珈最後一個緩緩曲膝時,欒傾痕上前扶起她,靜靜凝望她。
聶瑤珈也回望著他,今天的他有所不同,頭髮變直了,自然的貼合在衣服上,他向來穿紫衣,可現在一身白衣,在皚皚白雪中如雪中仙子,不沾染凡塵。
林公公給劉總管一個責備的眼神,示意他辦錯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