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闔眸休息了一會兒,有侍女送來藥膳。
心中有些失望,面上卻看似漫不經心的問,「玉姑娘呢?」
為了掩人耳目,她在飄渺山莊一直用的是在鐵家莊曾用的化名,玉微曦。
侍女恭謹的回答,「我看到玉姑娘好像獨自一人,往後山的方向去了。」
心頭一緊。
獨自一人?再遇到那些想要她命的刺客,怎麼辦?
掙扎著想坐起來,卻禁不住一陣頭暈目眩,臥床太久,我的身體太虛弱了。
在侍女的照顧下,盡力吃下所有的藥膳,才恢復了一些力量。
掙扎著下了榻,每走一步,胸前都會傳來尖銳的刺痛,讓我額上冒出細密的冷汗。
可是,我不在乎,我只想去看一看,她是否平安。
出了房門,龍刃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我的面前,「王爺,您現在需要臥床休息,有什麼事,讓屬下去辦吧。」
我眸光不動,微微搖了搖頭,神色間,卻是不容轉圜的決然。
我似乎聽到龍刃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輕歎,輕的似乎剛出口,就消逝在風中。
他也看出來了吧?看出了「情」字傷人。
一步一步走到後山,胸前傳來的痛感,每走一步就要比上一步更劇烈一些,傷口似乎迸開了,微微往外沁著血。
可是,這卻依然沒能讓我停下我決然的腳步,沒有什麼可以阻擋我想要見到她的心。
遠遠的看到,那抹讓我魂牽夢繞的倩影,站在合歡樹下。
她,面朝西南方向的遠山而立,眉蹙愁山,眼顰憂水,如瀑的青絲,隨風輕揚,隨風飄落的粉紅色的合歡花瓣,在空中漫天飛舞,旖旎旋轉,飄撒在她如瀑的發上、纖弱的肩上,悠悠打著轉兒,慢慢地跌落……
此刻,全神貫注的注視,我才發現,她的面頰似乎比往日更蒼白了一些,就像當初受了火烙之苦,未曾康復時的模樣,如冰雕玉琢的精細容顏,只有兩頰染了一絲若有似無的桃紅。
原本纖細的身子,更加的纖弱,彷彿在隨風搖晃,像不食人間煙火的月宮仙子,如迷失方向的花間精靈,七分脆弱,三分茫然。
漸漸忘了該怎樣呼吸,心,狠狠的揪痛,這一幕,淒美,動人。
脆弱的心弦,彷彿再一撩撥,就會斷了……
終於明白,當初,我們為什麼會錯過,她飄然絕塵,宛若天人,只有大哥那樣的人中之龍才配的起她,哪是我這孱弱的身子配的上?
逼迫自已的目光,從她身上離開,讓自己可以正常的呼吸。
遠山上,山色空濛,林景玲瓏,百花爛漫,隨風拂蕩,送來沁人肺腑的旖旎清香。
可是為什麼,嗅入鼻中的馨雅香氣,落入心底,卻如此酸澀呢?
我緩緩的走近,在她身後不遠處站住,她竟渾然不覺,心中泛起一股涼意,如果來的不是我,而是那些想要她性命的刺客,那可怎麼辦?
不假思索的衝口而出,「以後,不許一個人來這裡!」
她回頭呆愣愣的看我,眸中,是我難解的哀傷。
忽然,她驚呼了一聲,向我撲過來,抓住我的手臂,「你瘋了?不要命了嗎?現在怎麼可以下床活動?」
我順著她的眸光看去,才發現迸裂的傷口,在我的潔白的雪衣上,已經暈開了一片血紅。
唇邊揚起無所謂的輕笑,只要她平安,這,算得了什麼?
她扶我在身側一塊巨石上坐下,解開我的前襟,掏出隨身攜帶的傷藥,撕下一角粉色的衣襟,為我重新包裹傷口,那雙為我敷藥的瑩白小手一直在輕輕的顫抖。
為我穿好衣服,她在我對面的石上坐下,任耳邊輕風鳴蟬,相顧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