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晚,繁星滿天時,我都會坐在冷宮的屋脊上,聽空靈的琴聲,在藍絲絨般湛藍寧靜的天空中,隨風飄蕩。
我一定是全天下最大的笑話,身為一國之君,卻始終無法征服一個柔弱女子的心,只能每晚來到她居住的地方,在朦朧的月下,吹著刺骨的冷風,聽她悠揚的琴音,聊解我的相思之苦。
我不敢見她,我怕忍不住,又傷害了她。
耳邊不斷的迴盪著她平靜的話語,「如果以後你還要傷害我,我就會考慮從你的生命中徹底消失。」
我被她的話嚇到了,我知道,她可以說到做到。
可是,我絕對不可以失去她,不管我是愛她,還是恨她,她都絕對不可以投進別人的懷抱。
想到杏黃色絲帕上的交頸鴛鴦,心中躁動的憤怒、嫉恨和屈辱幾乎將我的胸膛漲破。
她真該死!身子躺在我的懷中,心中卻想著另外的男人。
我竟傻得以為她是愛我的,她再次把我欺騙,把我愛她的心,再次置於她的足下,無情的蹂躪踐踏。
坐在屋脊上,冷宮之中的情形一覽無遺。
冷清的院中只有迷茫月色,樹影婆娑。
忽然有人從對面越牆進去,輕身功夫已臻化境,狸貓一般輕靈,落地時,悄無聲息。
我的心劇烈一顫,彷彿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難道是岳臨淵?
翻身躍下屋脊,從窗口望過去,來人卻是我的釋大將軍,釋飛瀑。
看著釋飛瀑眸中無限的愛戀和憐惜,我危險的瞇起雙眸,我只聽釋飛瀑對我說過,西靈鳳是他的救命恩人,卻從來都不知道,我的釋大將軍和我的寧妃娘娘之間,還有這些暗潮洶湧。
西靈鳳,你真是神通廣大,讓大西國和北龍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大將軍,齊齊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為你折腰。
看釋飛瀑要離開,我抽出佩劍,一步步把他逼了進去。
兩個人,並沒有我想像中的慌亂。
釋飛瀑平靜的說,他的命是我的,任我處置。
他是我幼時的伴讀,自小伴在我的身邊,我與他相交十幾年,情比手足,我知道他生就一股寧折不彎的性子,我如果逼得緊了,也許他真的會以死謝罪。
何況我知道,釋飛瀑對我忠心耿耿,對西靈鳳敬如天人,他絕不會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情。
我雖然憤恨,卻不忍傷害他,放他全身而退。
看著釋飛瀑遠去,西靈鳳的嘴角勾起一抹似嘲似諷的冷笑,不知道她的心中在想些什麼。
她比以前更加蒼白纖弱了,靜靜的站在那裡,平靜的迎視我,眸光清明,澄淨悠然,像一株靜極美好的白蘭花,清逸脫俗。
像受了磁石的巨大吸力,我的眸光再也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一步步欺到她的身前,她沒有閃躲,眸光依然平靜無波。
我將右手輕輕撫上她的白的幾乎透明面頰,肌膚滑膩,仿若剛剝了殼的蛋清,觸感舒服,五指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滑下,落在她的咽喉。
她微揚了頭,仍淡淡的看著我,毫無懼色,淡然澄澈的眸光彷彿要直接看進我的心底。
耳邊再次回想起她平靜的話,「如果以後你還要傷害我,我就會考慮從你的生命中徹底消失。」
手,無力的垂下。
轉身,絕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