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晚秋等人面前的是四匹獅子驄,其鬃曳地,高大威猛,神駿非常。林洛等待晚秋有所表示,但她只是淡淡一笑,便攜著綠衣的手上了車。林洛不免有些失望,為了尋這幾匹馬,可費了不少心思,以為晚秋少不了驚喜一番,定會向自己討要,不料今日她不感興趣。
車內很是暖和。此車精鐵製成,車底是夾層,中空燒起了炭火,上面鋪了厚墊。車壁四周是厚厚的虎皮。車內甚闊,即便同坐七八人也不覺擠。一側,有一小爐被固定了,溫了一壺酒。還有一張小几,擱了幾碟糕點、一盤果子、幾個杯。
一上馬車,晚秋便閉眼假寐,神色似有些倦怠。雲風和林洛不曾見她如此,道她定是身體不適。想想也是,從天山到西楚國,萬里之遙,但他們不過一月光景便到了這京城,饒是馬匹神速,也必是緊趕慢趕。晚秋的身子骨本就不比得文博和敏兒,這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累。林洛不敢打攪她,只是輕輕敲了敲車窗,低聲吩咐慢些。馬車穩穩地行駛著,如履平地。
文博暗暗擔憂。昨晚見晚秋使用分神術時便有些力不從心,今早練功又很是勉強。他將手指輕輕搭在晚秋腕部,只覺她氣息紊亂,真氣亂竄,不由皺眉。他暗送內力,助她將各處真氣聚集,歸至丹田,又慢慢引導著運行一周。見她面色漸漸恬靜,方才放開。
晚秋睜開眼,展露一個感激的笑容。
「你這是怎麼啦?」雲風與林洛異口同聲地問。
晚秋盈盈一笑,搖頭道:「沒什麼,只是有些累了。」
文博卻是放心不下,眉頭緊鎖,問道:「你還能堅持多久?」
晚秋寬慰道:「別擔心,或能等到楚流雲趕到。」文博點點頭,不再說話。
雲風很是奇怪,但是見他們不願多說,也不好問,雖然心裡很是忐忑。
林洛卻忍不住,道:「你們打的是什麼啞謎?竟是何事要瞞著我們?」他甚是不悅,想來,在晚秋心裡,自己竟如此不可信。還有,剛才提到楚流雲,何事要等他來,是不是晚秋……林洛愈想愈驚恐,忙拉住晚秋的手急問:「小秋兒,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是不是害了什麼病?要不要請大夫?」
晚秋好不易甩開他的手,斂眉道:「你幹嘛,把我的手都弄疼了。請什麼大夫,這世上還有誰的醫術能比得我?」
林洛這才想起晚秋之醫術,當真是世間無人可及。但若是無恙,怎會疲憊不堪,要文博送她內力,還說什麼「或能等到楚流雲來」?其間定有隱情。但為何她不肯告訴與我,是那楚流雲更可信麼?一股不安,一縷酸澀,一絲醋意湧上心頭。
「雖然楚兄之功力雲某不敢比,但楚兄能辦到的,雲某一定也能辦到!」不想,雲風此時開口,面上仍是淡然,但冷傲之色盡顯。
見他們如此關心自己,晚秋很是感動,頑皮地眨眨眼,道:「其實呀,是昨晚自個兒為了擺顯,便向我爹爹展露了分神術。你們也知道,這分神術是楚流雲獨創,很是神奇的。不料上月才跟他學來,未及心領神會,融會貫通,便急急地施展,便練出了岔,分了自己的神。俗話說,解鈴還須繫鈴人。這功法是楚流雲所創,自然他最清楚我哪裡練岔,所以,才急等著他來。」
分神術?雲風與林洛很是震驚。「他,他,竟然將分神術教給了你!」林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那流雲閣能雄霸武林,讓人聞之喪膽,不僅因其門下之人武功詭異,行事神秘,殺人一擊斃命,毫不留情,最關鍵的是楚流雲的三件獨門絕技:一是「七情斬」,斬斷你心中之喜、怒、憂、思、悲、恐、驚,讓你變成無情無慾無愛無恨無笑無淚的無心無肺之人;二是「魔心笛」,此笛音出似天籟,如詩如畫,如歌如泣,如夢如幻,讓人失了元神,亂了心智,受其控制;三是「分神術」,不用迷幻,悄然進駐你的思想,不僅你心中所知所想盡在其掌握中,還可任意抹去你的一段記憶。即便想想,都是毛骨悚然,心驚肉跳。晚秋稱他「冰棍子」簡直就是名副其實,不僅是面冷身冷,心也冷,即使在盛夏,遠遠的,也是陣陣寒意。不知晚秋怎肯與他往來,還似極為推崇。卻也奇怪,那傢伙對晚秋甚是慷慨,有求必應,從不拒絕。雖然,他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但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對晚秋早動了心思。若是其他,現今世上誰敢與他相爭?但這不是其他,而是晚秋。花落誰家,等著瞧吧!
雲風與林洛互看一眼,暗暗振作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