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軒內熱鬧非凡。
奴才丫頭們因為得到了林洛的賞賜,格外興奮。一兩銀子耶!要知道,一個七品知縣大人一月的俸祿也不足四兩白銀!這還不是沾了小主子的光?呸!想昨日小主子剛進府時,其他房裡還有人亂嚼舌頭,說些不乾不淨的話。到了晚間,見到小主子送給王妃、兩位夫人等人的禮物後,無不是目瞪口呆,個個變了顏色,真恨不得跑到紫竹軒來伺候。想是前世修得的福氣,如今跟了這個長得既美,又大方,又和善的主子。且不說文公子和賀蘭小姐,瞧瞧主子交的朋友,莫不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得,咱還是好好地伺候好主子吧,今後定是少不了的好處。
此時,林洛正在講一則笑話。
「話說漢朝的淮南王劉安,此人學富五車,文采卓越,平素好讀書鼓琴、廣置賓客,尤其熱衷於道家黃老之術,四處拜師學藝。他的誠心,終於感動了上界的張果老。
張果老想呀,這劉安可算個好孩子,著了《淮南子》,又寫了《離騷傳》,最最值得稱道的是發明了人見人愛、鮮嫩無比的菽乳(即豆腐)。前次,本果老幫了秦始皇嬴政成仙,那丹方正放在袖中,反正放著也是放著,還不如又渡了劉安,此後身旁也多了一個伺候跑腿兒的人。煩了,可聽他彈琴解悶兒;閒了,可與他講經說道;餓了,便讓他做菌菇豆腐、雙色養生豆腐、鮑汁豆腐串、清湯銀針豆腐、豆腐蒸鱸魚、平鍋米豆腐、三鮮雞豆腐……哎喲,想想都是美味喲。嬴政那小子倒也博學,就是太暴虐,在人間害了自個兒的爹娘,弄出個焚書坑儒,到仙界還改不了臭脾氣。相比之下,這劉安便好多了。
於是,張果老便托夢給劉安,給他一則仙方,說可煉成長生不老丹,並再三交代不可讓旁人知曉。劉安醒來,果真發現枕邊有一煉丹的方子,遂相信自己真是得了仙人指點。想著張果老的囑咐,恐洩露了秘密,就將丹方中所需材料分作數次,一一讓人尋了來。終於湊齊了藥材,劉安便告訴家人,自己要閉關修煉,所有人不得打攪。想來家人平日也都習慣了,所以遵其要求,遠遠地在丹房外派了人手戒備,也不去過問。終於,過了九九八十一日,劉安在八卦爐裡煉出一些圓滾滾的仙丹。這丹金光閃閃,香氣四溢,引得劉安直流口水。但是,他極力忍住,將這些丹丸仔細放入懷中,出得丹房。
諸位想想,這劉安不是成仙心切麼,好不易煉得仙丹怎不立即吃了?」
林洛望著眾人,笑盈盈地問。
文博說:「不知!」
敏兒道:「他煉了那麼多,定是要給家人吃,好一同成仙吧!」
林洛笑瞇瞇地搖搖頭,道:「卻不是。張果老不是給他說,切不可讓外人知道麼?」
晚秋心頭一動,抿嘴笑道:「我倒知道。定是那劉安發現自己八十一日未沐浴,身子已是臭不可聞,怕到了仙界被神仙們嫌棄,攆回人間,甚至打入閻羅地獄。」
林洛眼睛一亮,呵呵一笑,道:「小秋兒真是在下的知音!果真如此。」
大家一愣,隨即都笑了起來。逍遙王忍著笑,指著他,說:「你呀,盡胡說!」雲風冷冷一哼,也不說話。
林洛繼續道:「所以,劉安出了丹房,趕緊讓奴才們打水,並在池子裡灑了若干花瓣,『撲通』一聲,便急急忙忙跳進去洗刷起來。想是身上不知落了多少污垢,半日都未洗淨。此時,突然跑進一群雞、幾隻狗,對著地上的衣裳便是亂刨。劉安一看,著急了,因為仙丹正放在衣裳裡呢。他連忙起身去搶,還好,從一狗嘴裡掰了一粒丹藥出來,也顧不得髒,忙放到口裡吞進肚子。過了片刻,他竟然發現自己飄飄悠悠正向天上飛去!他這一飛不打緊,驚得地上一群人大呼起來。劉安低頭一看,自家的娘子正在焦急地向他招手,於是,便大聲安慰她:『娘子耶,你甭著急,待為夫先上天去看看,若是好玩,便下來接你!』你們又猜猜,他的娘子說什麼了?」
林洛神秘兮兮地看看眾人。大家歪著頭想了想,知道若是按常理去思考,必是不正確,便都望著晚秋。
晚秋道:「定不會是他的娘子吃醋,說未帶她同去。想是有別的話。」
林洛乾咳兩聲,正色道:「不錯。且聽好了。那娘子說:『相公呀,你還沒好穿衣裳呢!』便隨手拋了一件衣裳給他,不料心急間竟拿成了自己的衣衫。」
大家都忍俊不禁,晚秋更是笑得前俯後仰,指著他罵道:「你……你真是個混小子,連這種話都編派出來了!」
雲風冷言道:「除了這些,他還能說些什麼正經話?」
林洛也不去理他,自顧自地說下去:「劉安穿著娘子的衣裳到了天上,張果老正等著呢。見了他,很是氣憤,喝道:『你這小子,讓你自己成仙也倒罷了,怎弄了這群雞狗來?鬧得天庭到處是屎尿!』劉安也是個機靈人兒,眼珠一轉,便回道:『仙翁啦,您不曾聞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一說麼?』」
文博一口將茶水噴出來,敏兒急忙拿了絲巾替他擦拭。晚秋笑岔了氣,倒在敏兒懷裡,直嚷嚷肚子疼。敏兒又趕緊給她揉肚子。
逍遙王笑一陣,道:「其實,少堡主的笑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晚秋不以為然地問:「他有什麼道理?還不是胡說!」
逍遙王說:「先不說其他,單這『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話,便是很有深意。想那官場中,多是裙帶關係,一人得勢,與其有關者亦隨之發跡。」
大家大感意外,好歹他也是西楚國的王爺,三個兒子都委以重任,雖自己早已不問朝事,但在這西楚國誰真敢對他說個「不」字?
晚秋細細看著他,無須用分神術去探索,便察覺到他眼底的一絲自嘲、哀痛、無奈,不禁心裡暗自歎息,看似光鮮的他,內心又是怎樣的呢?她只覺一陣心疼。
「爹爹,您這是高抬他了。他不過一介商人,能懂什麼?」晚秋對林洛努努嘴,不悅地瞥了他一眼。
林洛頓時會意,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笑道:「伯父謬獎,小侄慚愧!原本小侄也不懂得這些大道理,整日不外是想方設法將別人荷包裡的銀兩弄出來罷了。您這一說,倒是提醒小侄,今後要多用用腦,多看看書才是。」
逍遙王微微一笑,繼續說:「劉安原也是博學之人,其編著的《淮南子》涉及政治、哲學、倫理、史學、文學、經濟、天文、地理、農業水利、醫學養生等等,可謂包羅萬象,乃漢代道家學說最重要的一部代表作。它吸取了《老子》、《莊子》之精髓,集黃老學說之大成,不僅對『道』、『天人』、『形神』等問題有獨特見解……總而言之,《淮南子》之內涵,仍值得後人稱頌。」
他話鋒一轉,輕輕歎了口氣:「這劉安也算是個人物,也很受漢武帝器重,這便罷了,自己安安穩穩地煮茶彈琴,煉丹作文,豈不逍遙自在,偏生要去過問朝政,甚而想謀反,這也正是自掘墳墓,真正可惜了!」
晚秋見屋內的氣氛有些沉悶,趕緊笑道:「爹爹如此推崇,看來秋兒也得找來《淮南子》讀讀,一則瞧瞧裡面是否真有不老仙丹的方子,二則瞧瞧可否記有菽乳各色菜譜。大家瞅瞅,駱駝正伸長脖子等著吃什麼菌菇豆腐、雙色養生豆腐、鮑汁豆腐串、清湯銀針豆腐……喂,還有什麼?你的嘴是否也太饞了些,要吃這麼多,難不成也想成仙成佛?」
林洛瞇著眼道:「我可不想!若是與那劉安一般,不是要穿女人的衣裳?可如今尚未及娶妻,豈不得赤條條來赤條條去,也忒羞煞人了!最難過的是,此後與小秋兒便是陰陽相隔,人仙兩界,我可不願!所以呀,還是正正經經數自己的銀子才好!」
逍遙王知兩人是為了慰藉自己的心情,便也不作那般感慨,讚許地望著林洛道:「老子言,『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認為順乎自然以為治;莊子亦說,『無慾而天下足,無為而萬物化,淵靜而百姓定』。後人皆以為消極之極,實是只知其表。他的本意原是,君主要順應自然、社會發展的規律,並按照規律去定相應的法律、制度、不輕易變更,平民要在這樣的法律、制度下盡情發揮自己的聰明才幹,努力去做事做人,這樣,才能保得百姓閒適,社會安寧,江山永固。少堡主實是大智大慧之人,不奢求,不妄想,不強取,正合了道家的『無為勝有為』。」
林洛見他一再誇讚自己,不免有些得意,對晚秋笑道:「小秋兒,你是有眼不識金香玉!瞧瞧,還是伯父有眼光,一看便知我原是一塊樸實無華、內涵高雅的寶玉!」
「喲,不想你倒是會爬竿子!」晚秋嬉笑道。
「那是,本少爺正是屬猴的。」林洛大言不慚,毫無羞色。
二人你來我往地一鬧,大家也紛紛樂了起來。
說笑間,簾子一掀,門前的小廝進來稟告:「稟王爺、小主子,兩位小王爺回府啦!」
逍遙王略一皺眉,道:「他們怎就回來了?」
晚秋忙道:「快請!」便起身相迎。
話音剛落,慕容浩與慕容天便走進來,跺著腳,連連說:「還是屋裡暖和!」
逍遙王喝道:「你們不在宮內當差,怎敢私自回府?」
慕容兄弟忙搶跪在地:「給父王請安!」
「嗯,起來回話!」
「是。」二人站起身垂手站在一旁。慕容浩回道:「父王,孩兒得皇上恩典,允許回府休息半日的。」
「孩兒也得到了太子殿下的允許。」慕容天也說。
逍遙王有些奇怪,問:「你們怎會一同請假?」
慕容浩躬身道:「是孩兒房裡的奴才傳話進宮,說晚秋妹妹的兩位摯友來府裡,這兩位在江湖上都是赫赫有名,孩兒欽慕已久,聽了,著實按耐不住。不料被皇上瞧出了破綻,孩兒只得如實說來。皇上說,他對兩位兄台之盛名早有耳聞,只是一直無緣相見,便命孩兒速速回府,與兩位兄台多多親近。」
慕容天也道:「兒也是聽了奴才帶的話才知,所以直接向太子殿下告假。太子說,若非他不得擅自離宮,定也會來會會兩位兄台。太子還說,明日也不必急著回宮伺候,有人問了,他自然會答。」
晚秋盈盈一笑,橫了林洛和雲風一眼,道:「還是你們二人有顏面,一進逍遙王府,不僅驚動了兩位哥哥,還讓皇上和太子也知曉了。」
林洛戲謔道:「莫不是小秋兒吃醋了?我等賤名,哪值得兩位小王爺記掛?」
他上前拱手作了個揖:「林家堡林洛見過兩位小王爺!」
雲風也拱手道:「在下雲風,見過兩位小王爺!」
慕容浩與慕容天忙還禮:「兩位免禮!」
「在下慕容浩!」
「在下慕容天!」
晚秋見他們四人拜來拜去,林洛此時是一臉的正經,而雲風好似有些拘謹,便說:「兩位哥哥,你們也忒多禮節,站在這裡我們也不好坐了。」
慕容天笑道:「讓妹妹見笑了!」說著,便與林洛、雲風謙讓坐下。
此時,慕容浩想起一事,忙站起身對逍遙王道:「父王,孩兒忘了稟告,皇上讓孩兒傳口諭,請父王即刻進宮覲見。」
逍遙王一聽,臉一冷,叱責道:「你倒好,竟忘了此事!若不是少堡主和雲少俠在此,定要責罰。」說著,與林洛、雲風說聲「失禮」,便向門外走去。剛到門口,又轉過身,道:「秋兒,你便替為父好好款待兩位少俠。」
晚秋為他掀起簾子,道:「爹爹請放心,秋兒自然會好好招呼他們。還請爹爹速去速回,晚上還等著爹爹吃烤肉呢!」
逍遙王愛憐地撫撫她的頭髮,點點頭,柔聲說:「好,爹爹去去便回。」又對慕容浩和慕容天冷哼一聲,這才匆匆離去。
慕容天到門口捲起簾子,見逍遙王已經遠去,長舒一口氣,道:「今日還虧得有晚秋妹妹在,否則,二哥與我定會被好好責罰了!」
晚秋不信,仰起頭,道:「秋兒見爹爹儘是好脾氣,慈祥可親,怎會為這等小事罰你們?」
慕容天瞪大眼睛,道:「妹妹可是不相信三哥的話?你不知,就在前幾日,因京城降了今冬的第一場大雪,甚是壯觀,便私自向太子告假一日,與幾個朋友去賞雪喝酒,回府便被罰跪抄《尚書》,不許任何人求情,在書房裡整整跪了兩個時辰才得以起身,兩腿簡直便像冰柱子一般邁不開。」
慕容浩揶揄道:「還好意思說,若不是我悄悄給你拿了些薑湯,看你今日還能站著說話不?」
晚秋笑道:「其實,爹爹還是很疼你們的。想想看,既他要罰你,二哥哥給你拿薑湯他豈會不知?」
慕容浩想想,便也點頭道:「妹妹這一說,二哥也記得了,那晚剛從書房出來便撞見了父王,雖然藏得快,但想來已是看到我手中的碗了。」
晚秋手一攤,道:「如此,兩位哥哥也不必認為爹爹對你們太嚴厲了。天下哪有不疼愛子女的父母呢?不過是方式不同罷了。」
聽他們議論,雲風心中黯然,但面上仍是冷冷淡淡,無一絲變化。
林洛正聽得有趣,不想晚秋轉向他,問:「你們的今兒剛到便來王爺府,不知東西都收拾妥當沒?你是暫時在客棧住,還是到林家堡在此處的錢莊去?」
林洛豎起了眉頭,道:「小秋兒,你是不是也太絕情了!我們在這裡舉目無親,本是投奔你而來,你竟要趕我們走,好沒良心喲!」說著,對雲風擠眉弄眼, 讓他也趕緊表示表示。但雲風張了張嘴,又合上,仍一句不說。他狠狠地瞪過去,哼,這小子,真不識趣,難道他就不想多和小秋兒親近親近?我看你呀,在路上急得要死,就恨不得一眨眼便到西楚國京城,這會兒偏要擺出那副自命清高、泰然處之、無所謂的樣子,真正是氣死人了。林洛淡淡一笑,側過臉,不去理他。
「喂,你們倆幹啥眉來眼去的,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著本小姐?」晚秋叉著腰凶巴巴地說。
林洛趕緊道:「沒,怎麼會有事兒瞞你?借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呀!——對了,我是想說,你讓我們調教的那些人你還沒過目呢,要不,現在去看看?」
晚秋一想,也是,盡顧著玩耍,將正經事兒都忘了,但今晚的烤肉還未安排,又不放心其他人。她略略一想,對林洛說:「此時去也倒好,這邊兒的事只得勞累師姐了。此外,向你討一人,不知你捨不捨得。」
林洛知她說的是小玉,忙道:「這有何不可,只管使去。就怕這丫頭蠢,給賀蘭姑娘添麻煩。」小玉也想看看敏兒如何製作烤肉,所以欣然領命。
敏兒卻笑道:「只是,我們初來乍到,怕要壞了這府裡的規矩,所以,還想請兩位小王爺在旁指點,不知可否?」晚秋本也有此意,遂連連說「正是」。
慕容兄弟本想也隨著出府,但聽了敏兒之言,不好拒絕。再想,林洛與雲風也不是即刻便要離去,反正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請教。慕容天一轉念,說:「既是賀蘭小姐與妹妹吩咐了,自當從命。不過,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若是兩位兄台不嫌棄,便請住到王府來。一則,想來兩位初到西楚國,定是還未及安置妥當,王府雖則簡陋了些,但也有幾間清雅之處。其次,便是我兄弟二人的私心,想得以多多向兩位討教。還望兩位兄台能成全!」
林洛正在琢磨如何才能留在晚秋身邊,一聽此話,正中下懷,便假裝略略一思索,有些為難地道:「小王爺之盛情,本是難卻,只是……」他抬眼看著晚秋,只怕她要說個「不」字。
雲風此刻竟也淡淡地道:「雲某也正想與兩位小王爺切磋武藝。」
晚秋看看他們,無法,只得對林洛哼了一聲,道:「你望我幹什麼?這王府又不是我的,既是哥哥之邀,你還能不識抬舉?」
林洛這才鬆了口氣,笑道:「小秋兒,可不是本少爺要賴在王府,確是盛情難卻喲!」
慕容天見他們答應下來,欣喜萬分,忙喚自己跟前的奴才,說:「即刻將此事稟明王妃,若是可以,可否安排紫竹軒旁邊的醉心閣?」
奴才應聲往門外便去,慕容天立即又喊住他,擺擺手,道:「還是爺自個兒去吧,你先去醉心閣瞧瞧,讓奴才們打掃打掃,有何要添置的趕緊給李管家說了買了來,特別是炭火一定得準備好,將屋裡燒得暖暖的,切不可怠慢了貴客!」
又對慕容浩道:「這裡便請二哥安排,千萬讓奴才們伶俐些,不可偷懶。」
慕容浩點頭笑道:「你倒好,也指使起我來了!」慕容天笑著對眾人拱手告退,便急忙跑了出去。
「他倒是個急性子!」慕容浩說。
此時,文博與晚秋已經下得樓來,均戴了一頂帷帽。文博穿的是一件貉裘袍子。這貉本也不算什麼,但尋常之貉不外是青褐色,而他這件卻是一件純白色的,端是珍貴無比。晚秋則著一件黑褐色紫貂斗篷,毛絨細軟綿密,高貴典雅。
林洛一見他們,便笑了起來:「這一黑一白,相互映襯,煞是惹人心痛。」
晚秋瞟了他一眼,道:「你心痛什麼?又不是揭了你的皮!」
林洛連連搖頭:「我是替山間那些無辜的野獸叫屈,好好的,又不曾惹人,卻還是逃不了被人追殺。這紫貂本是關東三寶之一,見風愈暖,落雪則融,遇水濡。可惜,暖了你,苦了它。」
晚秋知他又在抬槓了,故作為難地說:「正是,看來,前次有人送來的那件銀狐袍子還真不敢穿了,也不知傷了多少雪域銀狐的命。真是罪過罪過。阿彌陀佛!」
林洛忙轉過話:「哎喲,什麼時辰了?若還在此耽擱,怕是王爺都要回府了!」
雲風捲起簾子,讓晚秋等人出了門。林洛緊跟上去,喚道:「我那暖轎甚寬,我們幾人可同坐一頂!」
慕容浩自不必去送,因為此時敏兒已列出一個採買的單子,要趕緊讓人買了來。依照敏兒的意思,許多事兒得親力親為,出了昨日的事,這府裡的人也不知誰可信,誰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