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皓月當空。屋內,婉轉動人。
曲子如行雲流水般從郗銘的指尖傾斜而出,並未有一丁點的岔氣,就連郗銘自己的臉上都浮現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忽然,這種迷茫的神色轉瞬而下,他猛地側頭,蹙眉,一副極為痛苦的神色。
琴聲已然停止,他單手拖住了自己的腮幫子,小聲地呢喃著,「好痛,我的頭好痛……」
卿言慌忙上前,一把攙扶住了他,「郗銘,你怎麼了?」
他輕輕地推開了卿言,勉力地站了起來,「沒什麼,只是突然感覺頭好痛,似要裂開來一般。呃,不過,現在好多了,我想,我應該沒事的。」
郗銘瞇著眼睛,喘了口粗氣,在那瞬間,額頭上已滲滿了冷汗。
就在剛才,那熟悉的旋律將他帶入了一個奇妙的意境之中,他就彷彿置身於華麗炫目的大花園內,周邊是蔥蔥鬱郁的翠竹,平靜的湖水,沐浴著芬芳的香氣,飄揚的柳絮在自己的額前翩翩起舞,而自己則端坐在一座精雕細琢的亭子之中。正當他竭力沉醉其中,試圖再追憶起什麼的時候,一陣莫名的刺痛襲來,又將他從從幻境之中拉回了現實。
「我,好像想起了些什麼……可是,記憶卻是虛無的,映像是模糊的……再也不能更近一步了!」他懊惱地甩了甩頭。
郗銘似乎在逐漸覺醒了。這或許對卿言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她淺淺一笑,安撫了一下郗銘略顯煩躁的情緒,「放寬心吧,慢慢來,今天想不起來,明天再接著想。總有一天,你會找回丟失的記憶的。」
他迷茫地點了點頭,起身便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那隻手,依舊輕輕地摁在了額頭之上,顯然,痛勁尚未完全消除。只聽得他小聲地呢喃著:「難道,我先前是一個富貴之人嗎?」
這句話,悄然落入卿言的耳膜,讓她原本就跌宕不止的心境再掀起了漣漪。
不知是期盼還是擔憂,卿言神請複雜地注視著那個挺拔的背影,萬千思緒頓時湧上心頭,讓她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
翌日凌晨,郗銘換上了皇甫實的一身青衣,頭髮亦是學著卿言的樣式,高高束起。郗銘重新煥發了神采,因為勞作而在他身上留下的苦力痕跡漸漸消除,他笑著向卿言走來,「呃,這衣服穿得倒也挺舒服的,怎麼樣,還行吧?」
望著眼前絕美的男子,卿言亦是忍不住一句讚歎,「嗯,確實不錯!」
「呵呵,柳兄,我從農場裡出來那麼多天了,一直沒有機會到處走動一下。呵呵,其實我真的很好奇外面的世界究竟是如何的一副景象呢?」
卿言當場被難住了。
很明顯,現在是非常時刻,幾乎遍佈全國的二皇子的爪牙們正在全力地搜捕郗銘的蹤跡。此刻的他,不光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更不知外面緊張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