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郗銘對她如何虐待,謾罵,卿言始終都是風輕雲淡,從未乞求過,並未在他面前露出一絲一毫的軟弱,即便是順從和臣服都顯得那麼的倔強那麼的別有用心。
這樣的卿言,卻跪在他的父皇面前,擺出卑微的姿態,表面上似在乞求,可實際上,卻是在告御狀。
「卿言,起來,你給我起來!」郗銘刻意壓低了聲音,卻難掩他心中的震怒。
「放開她!」郗帝衝著自己的兒子吼道,如驚雷,砸得太子郗銘楞住了。
陰毒的眼光射向了太子郗銘,「你幹嘛拉她?你這是在幹什麼?」皇上郗帝的聲音冷澈如雪山吹過的寒風,冷得人直打冷顫。
房間裡陷入死寂,冷風從紗窗漏了進來,太子郗銘渾身一陣冰冷。
卿言垂眸,磕頭,面無表情,一字一字,緩緩地重複,「求皇上,高抬貴手,放過我姐姐吧。」
再次聽到了卿言的乞憐聲,不由地讓太子郗銘一臉寒戾,嗜血的衝動在血管中不斷地流竄,跳躍,除了血,無法平息的憤怒,讓他差點失去理智。
少女卑微的姿態,祈求的語氣,跪在地上。放棄了自己的尊嚴卻是為了控訴,這讓郗銘感覺到無以倫比的憤怒,憤怒得恨不得一劍殺了她。
「求皇上,高抬貴手,放過我姐姐吧。」第三次,卿言緩緩地道,聲音低啞,她體力的能支撐的力量越來越少,趴在地上,已經無力起身,灼熱的額頭抵著冰涼的低,冷和熱的交替,好舒服,捨不得起來,也無力起來。
而這一幕,看到郗銘和皇上郗帝眼裡,卻是截然不同的,兩人男人的眼光,都凝視著地上匍匐的嬌弱少女,一怒,一憐。
皇上郗帝眼眶微紅,少女那般卑微,低啞的嗓音,像是在哭,嬌柔的背脊,可憐得讓人想要狠狠地抱進懷裡,肆意憐愛。
「乖媳婦,起來說話,快跟朕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皇上郗帝一臉的憐憫之色。
可是,匍匐在地上的卿言依舊是那麼地虔誠,甚至不敢輕易挪動一下身子,更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
皇上郗帝隨即冷眼睨向太子,「你來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得隱瞞!」
太子當即頭頂冷汗直冒!性感的薄唇微微顫抖了一下,想不好該如何說辭。
難道要他說,他的媳婦在結婚前夕準備逃婚,被他逮了個正著嗎?這事,也實在太丟人了!太子郗銘難以啟齒!這跟戴了頂綠帽沒啥分別,至少下雨天出去可以不用撐傘了。
「其實,其實這跟王妃本沒什麼關係,並非是要針對她。主要是,那天,映月公主來到我的府上,出言不遜,蔑視我城國的武士,說她自己武藝高強,足可以在我們皇宮內來去自如。所以,孩兒就略施小計,給她喝了點蒙害藥,讓那丫頭昏昏睡了過去。」
「什麼?混賬東西!」郗帝頓時勃然大怒,「朕正在詫異呢,明明聽說映月來了,卻未曾在你們的婚禮上見到她!當時我也是樂昏了頭,沒有心思去過問此事,想不到居然是你這個孽障在欺負人家!你就是這麼對待友邦的皇族嗎?你這樣會遭天譴的!」
「是,是,孩兒知錯了!」
「她現在身在何處?」
「還在我府上。」
皇上郗帝嗔怒地瞪著太子,「她醒了嗎?」
「早就醒了。」
「哼!早就醒了?以映月的性格又怎麼會乖乖地待在你的府上?肯定是你又強行扣留了人家!你怎麼好意思這樣做?好歹她也算是你大姨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打算一直讓你的妻子這樣為難下去嗎?」
「孩兒惶恐,孩兒知錯了!」太子承受不住皇上郗帝的連番責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好了,乖乖好兒媳,爹爹已經幫你教訓過他了,我這就過去親自向映月公主賠罪,你,就先起來吧。」
卿言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好似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清風吹拂,墨發飛揚,纖細的十指在長而優雅,卻透出詭異的靜謐。
郗銘回頭,冷漠地瞥了地上的卿言一眼,譏諷道:「皇上已經放了你的姐姐一馬,而你,哼,識相的也該起來了!」
卿言依舊一動不動,詭異得讓郗銘眼皮一跳,「柳卿言,起來!」,猛地蹲下身子,毫不憐惜地抓著她的肩膀逼她抬頭,是一張蒼白如雪的臉,溫度灼熱得燙手,卿言早就暈了過去。
皇上郗帝心頭一擰,感覺一陣窒息般的疼痛。
「該死的!」皇上趕緊上前一把推開了有些不知所措的太子,抱起她,往外大吼了聲,「來人啊,傳御醫!」咆哮的聲音,驚起皇宮內歇息的鳥兒,簇簇地從樹上飛起,拍打著翅膀,發出不悅的啼叫。
手掌滑過卿言的肩膀,皇上的感到了一種莫名的黏糊濕潤感,低眸一瞥,他的手上竟然滲透著斑斑血跡。他眉頭緊鎖著,輕輕撩撥開了卿言敷在肩頭的薄衫,襯衣下,血肉模糊的肌體已然若隱若現,讓他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
狠命地踹了一腳跪倒在地上的太子,
「若是卿言有個三長兩短,朕絕不會輕饒你!你就等著陪葬吧!我們城國不需要你這樣的繼承者!」皇上郗帝沉聲道,聲音清亮而堅定,這樣毒辣的誓言由一位溫文爾雅的慈父口中說出,絲毫不減其威力,連郗銘都微微一震。
門外的侍衛早就驚動,飛速去請大夫。
阿羅著急地站在門外,沒有皇上的傳喚,又不敢貿然進去,手上的手絹幾乎擰斷,擔心地一直往那緊閉的門扉望去。
雖然相處不久,阿羅卻對這位公主有莫名的好感。
清雅如菊,冷清如梅的女子,是那般的風輕雲淡,那麼令人憐惜。
皇上探探她的額頭,是駭人的高溫,灼痛他的掌心,這張清秀的臉,蒼白如紙,卻不失去一分清雅。
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會讓太子對這樣的女人下那麼重的毒手?他一臉悔恨地瞪著郗銘,「我真後悔讓你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