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房門,目光一掃,裡面的陳設雖算不上奢華,卻也是頗為別緻,來人小心翼翼地將卿言在床榻邊放落,然後對著小二揮了揮手,「你出去吧。」
他輕柔地將卿言的身子在床上扶正,乾淨利落,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剛欲轉身離去,腳卻似被釘子釘住了一般,讓他挪不開步子。
深情回眸凝視了躺在床上的佳人。熟睡中的卿言安詳而又寧靜,未施過多粉黛,雙目被長長的睫毛覆上,修眉端鼻,頰邊梨渦微現,面薄腰纖,裊裊婷婷,嬌媚無骨入艷三分。
來人不由地看得癡了,竟忍不住伸出手來,撩撥開了散落在額前的秀髮,甲背輕輕劃過那張紅彤彤的臉頰。酒後的卿言氣色紅潤,更顯得嬌艷欲滴。
那兩片薄薄的朱唇,彷彿在精油中浸泡過一般,在瑩瑩燭光下,熠熠爍爍……
來人一個失神,竟然情難自已,只見他緩緩俯下身來,就想要親吻卿言。
她吐氣如蘭,雖然微微滲著一絲的酒意,但是聞者卻更為陶醉。
正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
眼瞅著四片嘴唇就要貼合在一起,來人突然一個清醒,猛地從床榻邊站立起身來。
此刻,他的雙頰已經微微泛起一片紅暈,有些自責的皺緊了眉頭,他輕歎一聲,使勁地搖了搖頭,試圖保持著頭腦的清醒。
再次凝視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卿言,夢中人笑得是那麼的甜美,那麼的聖潔,那麼的高雅,讓他無法再生褻瀆之心。
帶著一絲的眷戀,他輕輕地推開了房門。
……
翌日凌晨,柳卿言摸著腦袋暈暈乎乎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抬眼見到自己身處陌生的環境,躺在陌生的大床之上,驚得她酒性立刻醒了八、九分。慌忙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似乎,完好無缺……這才放心地長舒一口氣。
回想起自己在酒桌上的頹樣,她使勁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是不是瘋了啊?居然喝了那麼多酒?誒呀誒呀,真是丟死人了。可是,可是,我怎麼會在這個房間內的?」
一個機靈從床上翻下來,照著梳妝台理了一下凌亂的碎發,漱了漱口,卿言立刻跑出房間。
在走道上撞見了正在打掃衛生的店小二。
他諂媚地一笑,「誒喲,柳小姐,您醒啦?」
「嗯!」卿言陰沉著臉,「我問你,我,我昨晚兒怎麼回房的?我怎麼一點都不記得了?」
「嘿嘿,」店小二癡癡一笑,「柳小姐,您昨晚兒自個兒走回去的啊,您忘了?」
「呃……」卿言頓時為之語塞,銅鈴般閃爍的大眼睛帶動著長長的睫毛,眨巴了好幾下,斜著腦袋呆呆地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昨晚的場景。
敲了敲自己的腦門,卿言無奈地歎了口氣,剛想回屋,卻猛地又想起了什麼,趕緊向著自己房間跑去。推開房門,打開包裹查看了一下,裡面的貴重物品倒也是一應俱全,並未有缺失。
聳了聳肩膀,卿言癡癡了笑了起來,「管他呢,忘了就忘了唄。下次可得小心,不能再喝那麼多酒了。」
收拾好行囊,她便準備上路了,可是,剛一到店門口,就被店小二給拉拽住了。
「誒,我說,小姐,您還沒結賬呢?」
「什麼?」卿言猛吃了一驚,隨即眉頭緊鎖,瞅了瞅那賊眉鼠眼的店小二,她沒好氣地說道:「你不是說有人昨晚兒把這店被包下了嗎?你怎麼問我要錢吶?」
「嘿嘿,」店小二憨笑著:「對,沒錯,那位客官的確是包下了客棧,可他還沒付錢呢!嘿嘿,你看這,嘿嘿,一共是一百二十兩白銀,嘿嘿……」
卿言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一百二十兩銀子啊!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她簡裝出行,身邊沒帶那麼多的銀子,除了一些散銀和貴重的首飾之外,便無其它了。
她頓時有些心煩意亂了,頭皮也跟著得陣陣發麻。麻煩大了啊,感情是撞上坑蒙拐騙的黑店了!他們竟然活生生地把人往店裡拽,然後卡嚓一刀,痛宰一頓!這種潑皮耍賴的黑店還真是讓人無語到了極點!
原本還以為是柘榮什麼的貴人在暗中幫助自己,到頭來竟也是黃粱一夢。
卿言的心中在咆哮,尼瑪!見過不地道的,沒見過這麼不地道的!你以為我好欺負嗎?
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
她忽然伸手遙指:「咦?看,那是什麼?」趁著店小二扭頭之際,卿言衝著他的褲襠狠狠地一腳踹了下去。
「啊!」……
悲愴的呼喊聲還在耳邊繚繞,卿言早就跐溜一下,遁逃至馬廄,拉出自己的小白駒,抖落韁繩,踩上馬鞍,便翻身而上。
原本體質羸弱的她,在如此緊張的形式的逼迫下,竟也激發了身體的潛能,這一套翻身上馬的動作,利落乾脆,儼然一副「老鳥」的架勢!絕非是昨日初上馬背的菜鳥了。
揚鞭狠狠地在馬背上一抽,卿言一聲嬌喝:「駕」,便絕塵而去。
待奔出了數里遠,身後亦沒有人追來,她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心中卻仍是惴惴不安,後怕不已,她的手心亦滿是汗水。
隨著情緒的放鬆,卿言在不經意間竟有了一種難以言表的爽快感。吃了霸王餐然後打人遁逃,貌似,還挺刺激的……要不,以後咱就這麼幹?
客棧內,店小二一臉愁容,摸著自己受傷的玩意兒在那叫苦連天,「呃丫,我說,客官,您這朋友柳小姐怎麼那麼彪悍啊?這動不動就打人吶。您看您這,明明都已經付過錢了,為什麼還非要叫我這樣做呢?您,您這不是給我添亂嘛?」
一襲白皙的長袍在晨曦之下搖搖曳曳,來人面無表情地睨視了他一眼,順手丟給了小二一塊碎銀,「既然暗中照顧她會讓她感到負擔,會讓她買醉,那我又何必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呢?就讓她誤認為是撞了一次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