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從噩夢中驚醒的宋曉驀然坐起,她條件反射性地便要下床,然而腰肢卻被一只鐵臂摟住。
她轉頭望去,眸子倏地一亮,一下子抱住眼前人:“帝軒!”
“我聽他們說,你今天想出城救我,為什麼這麼沖動?”他翻坐起來,不悅地低視著她,等她解釋。
“我擔心你。”她急急地辯解。
“你答應過我什麼?”帝軒渾身散發的怒意讓宋曉都無法忽視。
“我知道我答應過你不再犯險,可是我看到天啟方所用的武器,我害怕你出事。”她緊緊抱著他,聽著他穩健的心跳,感受他溫暖的體溫,心中忽然平靜下來了。
“就算我戰死了,你也不能出城。”帝軒緩緩地推開她,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你還是不聽話,我又怎麼能專心上戰場,你難道想要我一邊擔心你一邊同天啟軍作戰?”
宋曉趕緊搖頭:“不會了,我會聽你話,不會讓你分心。”
只有在這時,她才表現得像個無措的女子,為深愛的男人擔驚受怕。
他一把將她摟回懷中,堅定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你放心,為了你們,我一定不會讓自己有事。”
她環住他精壯的腰身,把他抱得那樣緊,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維持著這個姿勢,生怕他突然不見。
“好了,瑾兒,你快把我勒死了。”過了許久,她都不放開,無奈下,他只有打趣提醒到。
他沒有告訴她,他的背部受了傷,她抱著的正是他的傷口,感覺又有不少血滲出來了。
宋曉戀戀不捨地松開他,開口問道:“今天傷亡多大?”
“鐵浮圖陣亡三萬。”帝軒沉聲答道,眼底有黑氣凝結。
宋曉一滯,這批武器是她設計的,有平地對付鐵浮圖,也有攻城戰派上用場的,鐵浮圖毫無遮掩地對上它們,損失自然不小,但如此龐大的數字,仍然讓她心中大驚。
“看來韓將軍是孤注一擲,將全部武器都用上了。”它們有多難制造,她不會不知道,其實將拋石機等攻城武器用在平地上,並不劃算,但韓君正仍然這樣做了,那只能說明他想一舉消滅全部鐵浮圖。
帝軒點點頭,今日所見的武器威力之可怕,尤其是那小床一般大小的弩機,瞬間能發射幾十支鐵箭,恍若黑色海洋,鋪天蓋日,激射而來,洞穿鐵甲,簡直就像穿豆腐一般。
若天啟軍還有這樣的武器,韓君正一定會趁勝追擊,不會給他們喘息的時間。
“城中只剩兩萬兵馬,明日一早他們就會發起總攻擊。”宋曉開口道,心裡有種壓抑的沉重。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我們先休息,養精蓄銳。”帝軒說道,抱著她躺下。
然而,兩人都一夜無眠,都在思考以後該如何作戰。
翌日,當第一縷陽光射入大漠,進攻的號角就吹響了。
密密麻麻的黑甲軍團像雪崩盤溢滿了整個地平線,中軍盤踞如虎,側翼張揚如鷹,蒼茫大地上,鐵騎橫野,投鞭斷流。
隨著第一聲巨石破空,落在城牆上,砸下一大塊牆體,戰斗正式打響了。
韓君正命人連夜運來好幾塊巨石,安在拋石機上,想打碎堅固的城牆。
而他的目的顯然達到了,雖然巨石不多,但正面對上天啟軍的那方城牆被砸得坍塌了一半,天啟軍集中攻擊這方城牆,想以此為缺口,沖殺進去。
城內大溯軍早已准備好了火油、滾木、礌石等著他們,滾燙的沸水潑下,雲梯上的士兵哇哇大叫,摔了下去,然而更多的士兵卻爬了上來。
從遠處看去,城池就像一塊發黃的糕點,天啟軍像密集的螞蟻般,爬在上面,卻一次次被打了回去。
若論單兵作戰能力,高大魁梧的賽揚族士兵能以一抵五,所以盡管天啟軍人數眾多,卻始終攻不下這片搖搖欲墜的城牆。
城牆下,壘高了一層又一層屍體,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道,他們踩著同伴的屍骨,腳下一片軟軟爛爛的血肉模糊,血流得堆積成了汪洋小河,從早上廝殺到中午,烈陽下,蒸發的血液飄散在空氣中,天地都成了一片血紅。
雙方的戰斗力都如此頑強,從白天到傍晚,屍體堆積成了小山,甚至不用雲梯,天啟士兵們都能踩著屍山爬上來。
年輕的將領默默注視著廝殺的慘象,帝軒的禁衛兵團果然名不虛傳,讓天啟軍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都還沒有攻破城門。
但他也知道,只差一點了,再差一步,他們就堅守不住了。
然而,這時,東門忽然開了,一支重甲騎兵從裡面沖出,將城門附近的天啟軍壓成了肉泥。
他們平端著如雲的刺槍,身上的鎧甲在夕陽的余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好似一片金屬的海洋。
一萬名鐵甲兵伏鞍躍馬,馬蹄聲如悶雷轟鳴,他們高喊著沖鋒口號,像洪水般猛地沖向了迎面而來的天啟軍,勢如狂飆,厲如雷電。
這是一場十五比一的戰役,沒有人會相信大溯軍有丁點勝利的希望,然而奇跡卻真實地發生了。
他們是一支身經百戰的精銳部隊,每一個士兵都是久經沙場的悍勇猛將,現在他們都抱著必死的覺悟來沖鋒!
強悍的軍隊是可怕的,一支強悍又泯不畏死的軍隊,簡直可稱得上無敵。
大地在腳下劇烈的顫動,馬蹄在耳旁轟隆,整齊的鐵甲兵隊列沉重得象座巍峨的大山般,急速地壓向敵軍陣列,狂喜著沖上來的天啟軍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巨大的壓力瞬間掀翻,幾萬人的軍隊,卻忽然變成了紙糊般,不堪一擊。
一波又一波的鋼鐵洪流沖進天啟兵團,誰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他們只聽得到同胞的慘叫和轟鳴的馬蹄,還沒等他們跑出幾步,鐵浮圖的鋼刀就已經劈向了他們的頭顱。
整個戰局忽然被打亂,天啟軍被大片大片擊倒,有如被台風襲過的稻田,而鐵浮圖的凌厲攻勢卻如同那大雪崩似的狂濤迅湧,所向披靡!
韓君正臉色劇變,他忽然明白了,今日的失敗已成定局,在士氣如虹的鐵浮圖面前,任何反彈都將如同打在銅牆鐵壁上,絲毫扭轉不了敗局。
為了減少傷亡,他果斷下令撤退,退兵的信號一出,被打得還不了手的帝國軍立刻沒命地朝營地狂奔,好似發狂的浪潮。
中軍大帳內,幾個大將垂頭喪氣的坐在那,一言不發,他們不明白,明明馬上就要破城了,十五萬大軍怎麼會被區區一萬鐵甲兵打得屁滾尿流。
“諸位莫要灰心,今日之敗,只是因為我們遇上了兩個天才將領。”韓君正開口道,不想讓他們太過自責。
“將軍,我不明白,我們怎麼會輸呢?”屠剛嗡聲說道,一想起白天兵敗如山倒的情景,他就覺得心中有股難平的怒火。
“你們注意到帝軒的進攻路線了嗎?鐵浮圖擊潰了側翼防線後,並沒有直接進攻最為靠近的西疆軍,而是繞了一個弧迂回包抄蕭家軍,從那裡打開缺口--這個弧線繞得非常有學問,既避免了將自己的右側暴露在前鋒軍的正面威脅下,又使得攻擊的角度、方面非常的巧妙,被擊潰的蕭家軍被驅趕、壓迫著朝兩側擠壓。蕭家軍吃過鐵浮圖的大虧,心生懼怕,所以被擊潰也是情理之中。他們的前方是幾萬新兵,本就沒有多少實戰經驗,後方一亂,前方也就自亂陣腳了,新兵不僅阻擋了西疆軍的迅速回轉,還當了鐵浮圖的前鋒,沖垮了己方的陣型。”韓君正向他們解釋道,語氣中卻難掩贊歎,這已經不能用高明來形容了,簡直是神跡。
所有人聽得瞠目結舌,原來混亂的戰局中竟然還隱藏著如此大的奧妙,難怪他們抓破腦袋都想不通,能辦到這件事的,簡直是神啊!
“那還有一個天才將領呢?”有人發問,剛才韓君正也只提到了帝軒,另一人是誰?
“諸位想想,當時帝軒一馬當先地殺進了我們陣內,那種刀來槍往、人仰馬翻、塵土飛揚的局面,擁擠得看不清楚五步開外。這樣子他還能一邊廝殺自保一邊將一萬多兵馬指揮得如臂使指,絲毫不亂,他是怎麼做到的?就算他能做到,那一萬人馬在那麼喧嚷混亂的環境裡,又是怎麼樣接收他的指令呢?”韓君正開口問道。
其余人都陷入了沉思,忽然有人瞥見營地中飛揚的旗幟,猛地睜大了眼睛,大聲說道:“是旗幟!那人是在城頭通過旗幟來遙控指揮全軍行動的!也只有在高高的城頭上,他才能看得清楚全局形勢!”
韓君正贊許地點點頭,“非常對。”
“但那人是誰呢?大溯軍中還有如此高人嗎?”另一人接著問道。
韓君正正想開口揭露答案,這時一名小兵卻突然拿著一封信闖了進來,向他稟告:“將軍,剛才一名大溯的斥候將這封信射在了轅門上,說是給您的。”
韓君正低頭一看,上面幾個娟秀的字體寫著“韓將軍親啟”,他有些詫異,接過信,越看面容越讓人琢磨不透。
“將軍,信上寫的什麼?是誰寫的?”賀梟開口問道。
“正是那位高人所寫。”
——
一個時辰前,剛剛經歷了大捷的大溯軍隊歡欣鼓舞,而更讓他們激動的是,國內大軍已經開進了大漠,只需一日一夜便能趕到。
凱旋歸來的煌煌王者抱住在城中等著他的女子,不顧她的抗議,在一萬士兵的面前,深情擁吻她。
這一次,沒有人不滿,他們發出震天歡呼,為劫後余生而縱情高喊,聲音直沖雲霄,一直傳到了另一頭的天啟軍營。
“瑾兒,我們贏了。”帝軒抱著她,激動地轉著圈,恣意暢快地發聲大笑。
宋曉被他轉得快吐了,急忙大聲喊道:“放我下來,我要吐了。”
帝軒立即停下,卻固執地抱著她,不肯松手,他放肆地當著眾人的面,大吐愛言:“瑾兒,我愛你!”
見他又要低頭吻她,宋曉趕緊捂住他的嘴,提醒道:“別高興得太早,天啟軍隨時都能卷土從來。”
不為她煞風景的話惱怒,帝軒拉開她的小手,在她的額頭印上一吻,“只要有你在,我就戰無不勝,我的幸運女神!”
若不是他們通宵討論出戰術,若不是她一直在城牆上指揮,他們不會勝得如此漂亮!
他越說越肉麻,宋曉也懶得阻止他了,她聽見四周喧囂的喜悅,美麗的臉上也綻放出一絲笑容。
晚上,她靠在他的懷中,告訴他,她已經送了信給韓君正,想同天啟議和。
帝軒聞言眉眼一黯,不悅她的擅作主張,“韓君正會以為我怕他!”
宋曉知道他對這個宿敵素有成見,粉拳輕輕砸在他的胸膛上,薄怒道:“你別這麼小心眼,韓將軍是聰明人,經過今日一戰,他自然明白短時間內是贏不了的,等大溯援兵一到,更是勝負難斷。而且他是個為國為民的好將領,只要他知道你有心罷兵止戰,他懂得如何選擇的。”
“你怎麼處處替他說話?”醋意沖天,為什麼在她心中,誰都是好人,除了他。
“我只是實話實說,你這個醋壇子。”斜睨了他一眼,宋曉低斥道。
“你好意思說我?當初是誰哭哭啼啼地說想獨占我的?”帝軒翻起了舊賬,說道“獨占”二字,還故意和她拉開距離,一臉防備。
宋曉氣得想揍他,他那是什麼表情,活像她想侵犯他一樣。她怒不可遏一把推倒他,跨坐在他的身上,揚起拳頭,在他的俊臉上作勢地揮舞了幾下,低喝道:“你再說!”
標准的說不過就動手,帝軒也不和她計較,雙手枕在腦後,好整以暇地挑眉戲謔道:“這個姿勢不錯。”
忽然明白了他的暗喻,宋曉臉上一紅,趕緊從他身上翻下來,然而下一秒,昂藏身軀就已經化被動為主動,覆上了她的嬌軀。
“你別!”宋曉急忙偏頭躲過他落下的熱吻,開口阻止他,“現在還在打仗。”
“帝康的大軍明日就到了,韓君正不會傻到來送死的。”打消她的顧慮,他一邊說,一邊忙著寬衣解帶。
宋曉抓住胸口處的祿山之爪,好心地提醒道:“你今天肯定很累了,早點休息吧。”
打了一天仗,不累才怪,她只是站在城牆上,沒有和敵軍廝殺,都累得不行,更不要說他了。
“看到你,我又渾身充滿了力量,再沖鋒幾次也不再話下。”飽含深意地說道,聲音因欲望變得喑啞低沉,他不滿地拂開她的手,拉開她的衣襟,將頭顱埋進了讓他朝思暮想的豐盈。
宋曉難耐地發出幾聲嚶嚀,她想推開他,但渾身力氣在他熟稔的舔弄吸吮下消失殆盡,她的身體開始熔化,然而僅剩的一絲理智還想阻止他:“別....萬一...有人...”
不管怎麼說,現在都是戰時,前段時間就是怕半夜發生緊急事件,所以他一直克制著,現在雖說再發生戰情的幾率不大,但誰都不能打包票,她不想冒險。
“瑾兒,我今天打了勝仗,總該給點獎勵吧。”忙著將她吃干抹盡,他埋首在她嬌嫩的肌膚上,有些含糊地說道。
可惡!他又不是第一次打勝仗,為什麼她要給他獎勵,然而,她還沒有說出堅定的拒絕,卻因為他的手指侵入她的身體,而發出一聲嬌媚的低呼。
“瑾兒,你也想要的,別抗拒我。”滿意地看著她雪白的身子變成他最愛的粉嫩,他知道她也動情了。
可是還是不應該,宋曉說不出話來,只能拼命搖頭,然而劫後余生的喜悅,加上擔心隨時被打斷的顧慮,讓她的身體變得比以往更加敏感,他只是一撩撥,她就覺得四肢百骸快被燒盡了。
“看著我,看我如何愛你。”溫柔地分開她的雙腿,他誘哄她睜眼。
她情難自禁地看著他,眼神迷茫氤氳,我見猶憐的模樣讓他失控地撞進她的體內,不等她適應,掌控住她的柔軟,便飛速地快意馳騁起來。
一室春意盎然,只剩女子嬌媚的婉吟和大床不堪負荷的吱呀聲。
許久後,他抱著虛脫的她躺在大床上,溫柔地吻干她動情的露水。
她乏力地睜開眼,卻驀然看見他胸口那道傷疤,她心疼地問道:“還疼嗎?”
循著她的目光看去,帝軒不在意地撇嘴,“都結痂了怎麼還會疼。”
她伸手撫上他的胸膛,“當時疼嗎?”
“小傻瓜,我會怕疼嗎?再說,有了它,你才不會懷疑我的真心。”他吻上她的唇,以行動來說明他的愛戀。
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宋曉一驚,立刻推開身上的男人,條件反射地便要穿好衣服。
帝軒朝門外問道:“誰?”
“皇兄,是我!”一道驚喜的聲音驀然響起,屋內的兩人對視一眼,帝康怎麼現在就到了?
等了半晌,大門終於打開了,屋外的人明顯嗅到空氣中那不同尋常的味道,大家心知肚明,剛才兩人在屋內干了什麼。
帝康心裡一沉,他晝夜加急趕來,本想給皇兄一個驚喜,卻沒想到又破壞了皇兄的好事,難怪帝軒現在臉這麼臭,等會肯定又要找機會訓斥他。
想到這,他的臉又垮了下來,他怎麼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皇兄還有這等好性致啊,只能說這個皇嫂的魅力太大,早就把皇兄的三魂六魄全都勾走了。
原來鑒於戰事吃緊,帝康帶領了一路輕騎兵率先趕了過來,比大軍還早了一天,路上他就聽說了精彩的反擊戰,所以他到了第一件事便是來向皇兄請安,順便討教戰術,當他得知幕後軍師竟然是宋曉時,驚訝得嘴都合不攏了,心裡對這個嫂嫂越發佩服。
翌日,當宋曉見到帝康時,神色還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另一件事就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那就是,韓君正提出談判。
而大溯方面的代表竟然是帝軒和宋曉兩人,讓一國公主代表另一國前去談判,估計也是古往今來第一遭了。
沒有人知道具體談了什麼,只看到大帳外,天啟士兵頻繁跑動,一只只信鴿從營地上空飛起,又一次次飛回來。
經過了兩天兩夜討價還價,第三日一早,兩方在大漠簽署了後世稱為《關於增進兩國團結以及民族友好相處》的和平締約。
因為只是草案,所以紙上連個正式的文約名都沒有,只有兩個雄健遒勁的簽名--帝軒、韓君正。
草案上只簡單列舉了幾項重要協議:一、大溯退兵,兩國從此不再興干戈;二、兩族世代友好,拒北關以南,大溯子民可以永久定居,並且享有和天啟子民相同的權利;三、大溯皇帝以江山為聘,歸還天啟被占領的六十八城,迎娶天啟長公主--皇甫瑾為大溯帝後。
合約的內容一公布,天下輿論都沸騰了,誰也想不到戰爭竟然是以這樣的形式結束,打了這麼多年,原來光靠聯姻就解決了?
草莽民間、清流御史發揮了他們強大的想象力,為整個事件描金添色,尤其是關於帝軒與宋曉這對鴛鴦的風花雪月,更是令大街小巷炸開了鍋。
有人贊揚他們愛情堅貞,歷盡艱辛終成眷屬,有人出言譏諷,說他們重視私情高於國家,更有人懷疑這一切都是陰謀,從長公主被送往大溯,這個“美人計”就已經展開了。
然而,誰也沒宋曉郁悶,這兩天,她見識到了原來男人的口舌之爭也能唾沫橫飛,兩個跺一跺腳就能令風雲色變的男人,竟然像在菜市場買菜般,將斤斤計較發揮到了淋淋盡致。
更讓她氣結的是,她竟然像貨物般被寫進了條約,這下不嫁也得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