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皇甫瑾,但並不意味著,她能眼睜睜看著他血洗中土,伏屍百萬。
無論是前世或者今生,她身上流淌的都是炎黃子孫滾燙血液,她都是徹徹底底的漢族兒女。
前世,她是國家的捍衛者,今生,她難道就能袖手旁觀,坐看民族沉淪?
她做不到,可是她卻曾經天真過,以為他會因為她的關係,而有一絲憐憫,一絲仁慈。
可是她憑什麼以為自己能改變他?憑著他對她的一次次搭救,一次次饒恕,一次次縱容?
說到底,也不過是她癡人說夢的愚蠢和自以為是罷了。
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天地寂靜,清晰得她能聽到血液凝結成冰的聲音。
他們之間那麼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彼此的心跳。可是卻又那麼遠,像隔了一條巨大的裂谷,將他們分隔天地一方,遙遠得好似銀河光年,永不相聚。
「你說得對,你殺他們的確無可厚非。但若是你真傷害了他們一根毫毛,上天入地,我定要你償命!」宋曉收斂起心中的自嘲,她看向帝軒的目光,彷彿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鬥獸場中央,恨不得將他蝕骨吞魂的厭惡。
「那現在就來取朕的命吧。」帝軒目光似炬,將她的轉變看在眼底,卻毫不後悔。
不止她,就連他,有些問題也無法逃避。與其日後面對她的憤怒,莫不如早點挑明,讓大家心裡都有個準備。
宋曉向前一刺,尖利的石峰將他的皮膚劃開,鮮紅的血液滴滴濺落,在他潔白的衣襟上綻放出朵朵骨花。
「陛下!」黑衣士兵再也忍不住衝上來,將宋曉和帝軒團團圍住,下方激烈的廝殺和金戈鐵馬鏗鏘聲,將他們的低呼聲瞬間湮沒。
「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殺了蕭衍他們!」手腕有些輕微的顫抖,宋曉不知道這是因為時間太長,手臂麻木了亦或是心中那股自己都不願承認的不忍。
「皇甫瑾,要殺便殺。手下留情可一點都不是你的作風啊。」帝軒說得風輕雲淡,嘴角帶著一絲蔑笑,好似受傷的那人不是他一般。
宋曉望著他眼裡的毫不在意,忽然,她無比痛恨他臉上掛著的微笑,恨不得將他那層冷漠的表情撕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他明明可以放手一搏,而不是任由她挾持,卻絲毫不還手。
他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看客,冷漠地看著她一個人表演,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
「他們上山了!」這時,一道低呼聲拉回了宋曉的神智,她下意識地朝山下望去。
那不知何時結束的戰場上,躺著黑壓壓一片屍體,而那支大獲全勝的軍隊,卻忽然朝山上衝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