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雅的書房內
一名身著月白銀絲繡竹紋的儒雅男子,靜靜地端坐在紫檀木書桌後面,手裡拿著一本《經治史策》細細研讀。
男子神情專注,濃密的睫毛下,掩映著一雙燦若寒星、皎若素月的澄澈鳳眸,高挺的鼻樑下,厚薄適中的嘴唇習慣性地帶著一絲微笑的痕跡。
宇文謙玉看似漫不經心,實則閱讀速度極快,不過大半柱香的時間,他已經翻閱了書籍的一半,不時提筆記下心中所想。
「凡治國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則易治也,民貧則難治也。奚以知其然也?民富則安鄉重家,安鄉重家則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則易治也。民貧則危鄉輕家,危鄉輕家則敢陵上犯禁,敢陵上犯禁則難治也。故治國常富,而亂國常貧。是以善為國者,必先富民,然後治之。」
「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湧;思國之安者,必積其德義。」
一張張上好宣紙侵染未干的墨跡,宇文謙玉的字跡筆墨飽滿,雄健遒勁,一筆一劃盡顯渾然大氣。
然而他本人卻性格極淡,儀采翩翩,渾身散發出如玉般緩緩流淌的溫潤氣質,潔淨的衣角連一絲褶皺都沒有,如墨的髮絲用一根白玉簪子整齊地髻在腦後。
這樣一個淡然恬靜的男子,卻是南離國最有權勢的王爺,百官擁護,萬民愛戴,雖然地位次於南離國主,但聲望卻比宇文昭高上許多。
按理說,有這樣一位手握重權的臣子,任何國君都會視之為心中刺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
然而宇文昭和宇文謙玉卻是一母同胞的情深手足,宇文昭不僅不對胞弟有種顧忌,反而一再放權,從出入宮門自由到對朝中二品以下官員隨意任免,宇文昭對這個弟弟的厚愛可見一斑。
但即便是權傾南離,也無人會對宇文謙玉有些許微詞,因為舉國上下都明白,誰才是國家幕後真正的掌舵人,誰才是南離強盛富饒的最大功臣。
「王爺,有飛鴿傳書。」一名侍衛跪在門口,沉聲稟告。
「拿進來吧。」視線從古籍上移開,宇文謙玉用鎮紙將筆墨未干的宣紙壓好,接過侍衛遞來的紙條,然後輕輕揮手示意他退下。
紙上的內容和前幾日相差無多,這幾日接連傳回的消息讓宇文謙玉心中升起一絲不安,都這麼多天了,他派出的人馬卻沒有一路打聽到她的消息。
然而,紙條下方一條字跡潦草的消息卻引起了他的注意,看樣子,估計是寫信的人並不認為這是什麼重要的線索,只是因為宇文謙玉交代過任何細小的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才在末尾匆匆加上了。
「難道真的是他把瑾兒帶走了?」心中突然浮現出一種大膽的猜測,宇文謙玉來不及細想這個假設有多麼瘋狂多麼不可思議,但他直覺卻相信這種可能。
午後的修竹苑,陽光懶懶地灑下,竹影斑斕,枝葉颯颯,帶著一絲燥熱之氣的清風吹進書房內,吹拂過桌案上提筆疾書的男子鬢角,在空中打了幾個卷,忽然又從竹窗竄了出去,衝進了雲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