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落在古沫沫的臉上,沿著女子臉部那精緻完美的弧度,輕輕地將染在上面的淚跡拭去,只是他這樣子,反而招致古沫沫哭得更厲害。
「有功夫哭不如給兒子想想名字。」
「你……」楚夙離的話,令古沫沫笑了出來,「你還是一點也不會說笑話。」雖是笑容,但眼淚卻不曾止住。
楚夙離這傢伙,說笑話的水平確實很差。
古沫沫還想要說些什麼,楚夙離食指卻擋在了她的唇上,一個噤聲的手勢,溫柔地抬起女子的小臉,在其額頭上印上深深地一吻。
古沫沫竟心跳。
「成寂秋!我會讓你不得好死!」冷不防充斥著恨意的聲音傳來,古沫沫猛地清醒,這間屋子裡還有一個成寂落呢。
古沫沫抬手,落在楚夙離胸膛,似乎想要推開他,但終沒有那麼做,這一推僅表現出來一個意圖,並沒有做出來。
說不出來原因,對於成寂落,古沫沫說不出自己的感情,憎恨麼?之前是的,但是現在卻不恨了!或許只是覺得這女人很可憐,她自己毀了自己的一生,行屍一般的活在深宮之中,相比之下,古沫沫對成寂落,更多的感情竟然是同情。
但成寂落,此時的她卻想要親手將古沫沫殺死。
正在這走神之間,古沫沫倏然感覺耳邊一熱,是楚夙離的氣息,待到她反應過來,楚夙離已經將她放開了。
隱約的,楚夙離在她耳邊留了一句話。
古沫沫眸光望著楚夙離:「你?」
正要追問,但見楚夙離唇角一勾,對著她露出笑容,而後手一揮:「煩勞兩位照顧肅王妃,替本王向龍皇后致謝。」這句話是對著晚碧及畫鳶說的。
楚夙離是允許她們兩人將古沫沫帶走了。
兩名宮女福身:「王爺放心。」說罷,便陪同古沫沫離開。
古沫沫別無選擇,只得跟著她們去華寧宮,為今事情鬧的這麼大,想要安穩地回肅王府看來是沒可能了。
三兩步走到門邊,古沫沫忍不住回眸,看了一眼楚夙離,見他依舊站在原地一動未動,古沫沫想說一句「再見」的,但她沒有說,最終什麼也沒有做,轉身,再度邁步的時候,女子的腳步已然堅定。
宮中眼雜,古沫沫再不敢多說一句話,亦或多做一個動作,她有些後悔,這種地方,人間地獄一般,人人爾虞我詐,就是剛才龍皇后那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便可得知她亦絕非善類。
真應該聽楚夙離的話,乖乖地留在肅王府,何苦要去糾結成寂秋的身世呢!古沫沫皺眉,暗地罵了自己一路。
直到古沫沫的身影遠去,再看不到,楚夙離才收回目光,劉公公一直等在宮外,楚夙離很清楚,皇帝下令讓他留在香絮宮,等於變向地將他軟禁於宮內,實際上軟禁他並不重要,皇帝最終的目的不過是留下古沫沫。
但單獨留下一個女子,不合情理,所以肅王爺自然也要留下,楚夙陌這麼做無非是要將他們兩人分開,最開始他是想將古沫沫囚禁冷宮中的,怎奈龍瑰蝶攔了一下,將古沫沫請到了華寧宮。
楚夙離深知皇帝用意,故而才托畫鳶兩人向龍皇后致謝。
劉公公等在宮外,自然亦是奉了皇上旨意,是要「押送」肅王爺去香絮宮的。
楚夙離亦不廢話,大步邁出,隨著劉公公離去,人剛走出幾步,成寂落便追了上來。
「楚夙離!你會後悔!」成寂落對著男人的背影大吼。
卻未能得到回話。
這一句「你會後悔」,這是成寂落說的第二次。
香絮宮位置偏僻,位於皇宮的最北面,雖不是冷宮,卻也與冷宮無異,只是設施上稍好一些,是普通貴人房間的佈置,只不過因為太偏,這香絮宮中常年無人居住,一直閒置著。
楚夙離跟著劉公公來到這裡,其實他小時候就在宮中長大,對於宮內的佈局,他是再熟悉不過了,他那皇帝大哥根本就關不住他。
見肅王爺安頓了,劉公公亦是即刻回去覆命。
古沫沫侷促不安地進了華寧宮,這裡是皇后居住的地方,木閣雕花,房簷鎏金,直看得古沫沫目不暇接,這裡可比棲月宮氣派華麗多了,而帶來的壓迫感同樣不可小視。
皇后啊!古沫沫暗自提醒著自己,一定要處處當心留意,這裡可是皇后的寢宮啊!
龍瑰蝶笑得溫婉,一絲一毫為難古沫沫的意思都沒有,華寧宮佔地很大,單獨的房間亦很多,龍瑰蝶命畫鳶將東面的廂房簡單打掃,是準備讓古沫沫在那裡住下了。
「寂秋多謝皇后娘娘!」古沫沫恭敬地福身。
龍瑰蝶卻搖頭:「妹妹不必謝我,本宮是有目的的,明早若是皇上見了成學士,你猜學士會怎麼說?」
「這……」古沫沫一驚,思忖了一下,回答得小心翼翼,「我確實是成家養女,只是沒想到這段緣分,牽連了肅王爺。」
「妹妹是無雙的人兒,老四不白愛你一場,你既處處為他著想,本宮倒想幫你們。」
「娘娘?」
「你們三個人之間的關係,很微妙呢。」龍瑰蝶說著,將紅線穿入手中的繡花針裡,她一直坐在繡架前,擺弄著自己的繡品,紅線入針,針亦就刺入了布面之上。
古沫沫不知如何回答,明顯龍瑰蝶口中這三個人,指的是她,楚夙離和成寂落,龍瑰蝶既然看出來了,話卻不點破,古沫沫則完全不知該怎樣將此話接上。
「本宮曾問過成霜妃,若是紅線用完了,該用什麼顏色。」手指輕佻,龍瑰蝶將一針繡上,她手中的細針,帶動起一抹紅線,劃過古沫沫的眸間,「肅王妃不如說說看?」
古沫沫垂眸,目光順著那紅線來去,龍瑰蝶這句話,看似很無稽,紅線沒有了,用什麼顏色?這根本不算問題,紅線沒了,當然還是用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