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乾耗在這棲月宮中,於事無補,再說肅王爺將事情扛了下來,事關皇室,干係重大,不管怎麼說,楚夙陌都不能在這個時候,一意孤行地「治罪」肅王。
肅王是先帝的第四子,具有皇室血脈,即使治罪,也要交到刑部經過眾臣審理,單憑一個皇帝,是不能武斷的治罪王爺的。
除非楚夙陌要置大幽國的江山社稷不顧,除非他想給眾臣百官抨擊他是昏君的機會,但他不是昏庸帝王,他知道此事的厲害關係。
對於四王爺,定他的罪,就必須給文武百官們一個公開的說法。
但對於古沫沫,皇帝就有處置的權利了,古沫沫只是成學士的養女,雖然有王妃的名分,那名分卻是可以革去的。
龍瑰蝶的提議,使得楚夙陌陷入沉思。事情到此地步,確實鬧得有些僵,「原告」竟是成了「被告」,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成霜妃對肅王妃動了私刑,別管原因,至少成霜妃導致了肅王妃重傷,且還差點流了產,可三言兩語間,這個肅王妃就成了成家養女,就犯上了欺君大罪。
楚夙陌只覺得被狠狠地將了一局,他本是可以給古沫沫治個罪,將事情了結的,偏偏肅王就冒了出來,頂了這罪名,對於這傾國傾城的肅王妃,楚夙陌沒什麼好感,再說他亦偏心自己的女人,只是更要命的是,龍瑰蝶竟然出面說情了。
龍瑰蝶當然不會向著成寂落,若是能藉著古沫沫這一事,藉著古沫沫的手除了成霜妃,她龍瑰蝶何樂不為?
龍瑰蝶說「等成學士」,緩兵之計,但卻同時給了楚夙陌台階,讓這僵局可以打破。
楚夙陌此時亦明白,這是唯一的選擇,不然能怎麼辦?將肅王與古沫沫分別下獄,關起來麼?龍瑰蝶絕對會阻止他做這種決定的。
擅自治罪肅王,他那明君的形象亦會受損,治罪肅王妃,看似無所謂,但現在楚夙離出面扛了一切,古沫沫根本無罪,是楚夙離請的聖旨賜婚,且他還說在請旨之前他知道一切,這就等於古沫沫被他洗了出來。
略微沉了幾分鐘,楚夙陌終於開口:「即是皇后說情,朕就等到明早早朝,聽聽看學士對此事的意見。」
「大哥,這件事情皆是因小弟而起……」
「楚夙離,你以為你還有什麼立場說這些麼?」楚夙陌沉著臉,「劉公公。」
「老奴在。」隨著回話,一直侯在屋外的劉公公邁步進來,腰彎的很低,行過禮後便埋頭站定,等待著皇上吩咐。
「帶肅王爺下去,香絮宮安頓,至於肅王妃……」
「既然王妃有孕在身,就隨哀家到華寧宮好了。」龍瑰蝶不等楚夙陌言語出口,立即將話音攔了下來。
龍瑰蝶很清楚,楚夙陌絕不會說出什麼好地方來安頓這位「狐狸」王妃,搞不好會將其放到冷宮去,她將古沫沫接到自己的華寧宮,一來賣人情給肅王爺,她主動出面照顧肅王妃,楚夙離定會感激於她,來日方長,或許這一點日後對她有利,但即使沒有,亦無所謂,因為第二點好處,才是她此番做法的目的。
那就是參與此事。
如果緩兵到明日,皇上召見了成學士,暫且拋開成學士的出面會對事情產生何種影響不去提,這件事情到時候就會演變成:楚夙離,成學士,成家姐妹以及皇上五個人之間的「私事」,說白了就是,鬧來鬧去,和她龍瑰蝶沒什麼關係!
既然和她沒關係,那麼要想參與,龍瑰蝶能用什麼立場呢?
龍瑰蝶想借此機會,徹底扳倒成寂落,她今日登門棲月宮就是這個目的,只是事出意料,未想到成寂落將肅王妃的身世拋了出來,如果不是這一點激怒了皇上,憑她龍瑰蝶,估計成霜妃已經被廢了。
可惜,還是少算了一步。
那麼,龍瑰蝶就只能再藉機會。可是她與此事無關,她已經毫無機會了,她要達到目的,除非她手裡捏住這其中的一個當事者。
她只有捏住古沫沫,她才能找到參與進來的契機,亦因此龍瑰蝶會主動提議,將肅王妃安頓到她所在的華寧宮去,這樣,只要皇上傳喚古沫沫,她就可以陪同著一起去!
楚夙陌望著龍瑰蝶,龍瑰蝶垂眸,一臉的柔順,她此刻的表現,無非是心疼一個懷孕的女人而已,這可不算錯誤吧?
楚夙陌頷首,就算是同意了,掃了一眼尚還跪在地上的成寂落,一言未發,明黃色衣袖一甩,緊跟著人就離去了。
「臣妾恭送皇上。」龍瑰蝶依舊溫婉著,待皇帝身影遠了些,方才回眸對著楚夙離微笑示意,「她在我這裡,肅王爺放心吧。」
說完了,亦不等楚夙離回話,便轉身離去,看都未看成寂落一眼。
而龍瑰蝶身邊的宮女,晚碧和畫鳶同時上前來,對著肅王爺福身,之後便來到軟榻邊,古沫沫會意,她們是來帶她離開的。
古沫沫起身,休息了一會,她的身體已經無礙了,還是那句話,成寂秋這身體,別的優點沒有,但是其恢復能力是驚人的,這才一會的功夫,除了小腹還有些不適,額頭上的傷疼痛都減少很多了。
晚碧和畫鳶忙著上前,一人一邊攙扶起古沫沫,說著「肅王妃當心」,古沫沫笑了笑,僅邁了一小步,便落了淚。
抬眸望著楚夙離,古沫沫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聲音嗚咽:「楚夙離,對不起,我又惹麻煩了。」
委屈的一句話,說的楚夙離啞言。
都這個時候了,這小女人竟是來了這麼一句,其實楚夙離對此根本沒在意,她要是不惹麻煩,那她就不叫古沫沫了。
楚夙離走到女子身邊,抬手替她將額邊的碎發整理整齊,因肅王爺上前,晚碧和畫鳶亦是知趣地停下了腳步,但始終恭敬地攙扶著古沫沫,以禮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