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曲調她很熟悉,亦能聽的出來,當是出自上次她獻舞時,配合她的那名女子之手。
古沫沫對這曲子十分著迷,不忍離去,竟是將步子停留在此,默默地聽著,琵琶弦音,委婉如流水落花,彷彿每一個音符都可奪人心魄。
不知為何,古沫沫心中倏然就有一種感覺,這些寄身風月的女子遠比深宮那些所謂高貴的嬪妃好上幾百倍。
當初她鏡穿到這裡,剛自明月樓醒來時,還對這些女子有牴觸心理,她還記得,那時候她身上嫁衣濕重,站立不穩之時,玉翹曾扶了她一把,當時,她還很反感,叫著「住手」將玉翹甩開,現在想想看,自己還真是失禮。
這些風塵女子,雖是有著不堪的社會地位,或許為一些自認清高之人不齒,但她們卻有著善良的心,她們不卑不亢地在男人的覬覦,在女人的不屑中討生活,卻活的真心真意,純粹誠摯。
她們從來不會去勾心鬥角,最多只是拌拌嘴,不會去鋪設陷阱,更不會去陰謀設計。
再經歷了湮玉繡坊,「染園」陰謀之後,古沫沫反倒覺得此刻她身邊的這些女子,要善良乾淨得多。
真想不到,鬧來鬧去,最終收留她古沫沫的,竟會是這些女子。
古沫沫的思緒正隨琵琶曲調飄散著,冷不防耳邊傳來男人的議論聲,兩個人,且就在她身後。
「聽說了麼?肅王妃跑丟了。」
「可不是,現在肅王爺調派王府侍衛,正滿城尋找呢。」
古沫沫登時心尖一驚。
剛聽到這個「肅」字的時候,她的全身細胞就都緊張了起來,楚夙離調派府內侍衛滿城找她,不用說她離府出走一事,已是全城皆知了。
萬幸的是,此時她帶著面紗,同時,長平城的百姓多數還是不認識成寂秋的,儘管關於妖顏寂秋的市井流言為數不少,但是成寂秋畢竟不曾暴露人前,真正見過她的倒是沒幾個。
比如現在這兩個逛花樓的男人,就認不出她古沫沫來。
古沫沫未曾回身,亦不動聲色,刻意垂眸,但卻是豎起了耳朵,仔細地聽著身邊人的談話,她很想知道此時楚夙離的一舉一動。
並不是為了別的。
楚夙離若是大費周章地尋她,古沫沫很怕明月樓對她,再不敢收留,畢竟誰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和楚夙離過不去,他要找的人,誰又敢故意藏起。
「看來這肅王爺對自己的王妃挺上心的嘛。」未過多久,其中一個男人再度開口了,「不是說,是個代嫁的麼?」
「聽說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男人嘛,誰不是愛色之心。」
話越說,亦就越離譜了。
古沫沫別過頭去,不想再聽,此時一個奇怪的想法竄入她的腦子,若是這成寂秋有一天毀容了,事情將會怎麼發展?
只是她不去理會別人,別人也會來招惹她。成寂秋那張傾世容顏雖被藍紗遮擋,但美人就是美人,身段婀娜,僅僅是背影,亦足以令人想入非非了。
或許是聊到肅王妃的美色,令人心生遐想,這兩個本為偶然過路的男人,竟是情不自禁地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眼前的粉衣女子身上。
古沫沫穿著淡粉色的衣裙,成寂秋的衣服多為這個色系,儘管她並不偏愛這個顏色,但似乎沒得選擇。青絲並沒有梳成髻,古沫沫只是很隨意地將其綰成馬尾,但這樣反倒凸顯了她的俏麗。
這種俏麗,是青樓女子不具備的,明月樓中的姑娘,哪一個不是媚眼如絲,婉轉動人,古沫沫這副偏冷的清雅裝扮,在這裡有些異類。
這種另類,反令她更為顯眼。
本來是刻意聽別人嚼舌的古沫沫,卻在倏然間無聲響入耳,不只是這兩個男人的說話停止了,就連腳步聲亦是再聽不到。古沫沫於是詫異,她雖是背對,但並未看到這兩個男人自身邊走過去,沒有走開,卻沒了動靜,這令古沫沫心中疑惑。
稍待了一會,見依然沒什麼聲音,古沫沫終於忍不住將頭轉了過來,她很想知道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轉眸時,卻對上兩道灼熱的目光。
原來那兩個男人一直在她身後,打量著她!古沫沫嚇了一跳,面對他們不懷善意的目光,情不自禁地退後了幾步,遠離開來。
「看來,咱們把這小美人嚇到了。」左邊的一人調笑著,說話間向著古沫沫靠近。
古沫沫只覺得這兩個人實在無聊,站在她身後不言不語的扮鬼發神經著實討厭,不想與他們糾纏,女子垂眸,轉身欲離開。
「怎麼招?還怕大爺給不起銀子麼?」另一個男人亦上前來,將路封住,咄咄逼人。
古沫沫展顏一笑,妖異的藍色面紗上新月輕盈,雖是素顏,亦不遜於任何的國色天香。
僅是輕視,古沫沫並不想開口。
但這一笑,兩個男人都看得驚艷,更為挑逗的話隨即而出:「小美人,你再給大爺們笑一個,大爺賞你五十兩。」
五十兩,買一笑。
古沫沫偏頭,眼光冷冷地掃過去:「我說公子,姐姐我給你一百兩,你給我笑一個吧。」
開什麼玩笑!
說到錢,楚夙離當初為了哄她開心,星星月亮的都不在話下,區區五十兩,古沫沫能放在眼裡才怪,說到傲嬌,她古沫沫可不在楚夙離之下,遙想楚夙離,大幽國第一的美男子,在她古沫沫這裡又能如何,這兩個男人,古沫沫根本無心搭理。若不是因為聽到他們對楚夙離尋她一事的議論,古沫沫連停留在這都不會。
無心搭理,同時不想惹事,古沫沫丟下這一句話,轉眸就走。
「喲,這小美人脾氣還挺大。」左邊的男子長臂一伸,故意落在古沫沫的肩膀上,古沫沫已邁步了,此時是背對著他們,肩膀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拽,衣服的領口處,即被掀開些來。
同時她的腳步亦被牽制,古沫沫人就被迫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