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嬈傾三國【完結】 愛到深處亦無怨 她清澈得讓人想玷污
    政治角逐,攻心為上。

    他們都諳於權謀和韜略,只不過曹丕佔據先天的優勢,所以比司馬懿更早一步觸摸到權力寶塔的塔尖。

    「我雖與子建不和,但我們畢竟是親兄弟,看在母親的份上,我不會置他於死地。」曹丕將凌的手拉到唇邊,戲玩地咬著她的手指,「而你,你和我並不是兄妹……」

    「子桓,你說過不會碰我的!」凌大驚,使勁甩動著手腕,厲聲喝道,「放手!」

    「我是說暫時不會碰你……」曹丕雙臂一收,凌立時被環入那堵男性氣息的胸膛中,侵略的唇隨即壓了下來!

    「不!子桓,住手!」無論凌如何掙扎,曹丕都能輕而易舉地將她制在懷中。無論她如何擺動頭躲閃,他的唇都會追上來,吻著她的唇、她的耳、她的頸……

    「呃……放開……放……」凌低吟著,胸口氣血翻騰,嘴角流出血絲,頭腦中一片暈沉,軟軟地倒在曹丕的臂彎裡。

    「凌?凌!」曹丕愕然,伸手將凌橫抱起,放在床榻上,轉身喚道,「來人!快去叫大夫!」

    大夫很快便來了,替凌診完脈,他面色凝重地看著曹丕。

    「她為何會暈倒?究竟是何病症?」曹丕急問道。

    「請恕我直言,這姑娘,她,她怕是要不行了……」大夫吞吐著道。

    「什麼?!」曹丕雙目圓睜,「你是說,你說她要……」

    「她氣血逆流,心肺曾受過重創,能撐到此時已是不易,」大夫眉頭緊鎖,「她的身子早已被掏空,如今是虛弱不堪,怕是,怕是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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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放了凌吧……」曹植坐在床邊,輕撫著凌的頭髮,話卻是對身後的曹丕說的,「莫非你真的忍心看她油盡燈枯麼?」

    「你還記得麼?當年,你與凌在月下舞劍,我在旁撫琴,那時的我們,談笑自若,毫無芥蒂,真如一家人……而今,」見曹丕不語,曹植復又說道,「大哥,為何會變成今日這種局面?」

    曹丕面上一片平靜,半斂眸,閉口不語,他緩緩地從袖中掏出一條緞帶。

    這是一條泛黃的髮帶,光亮色澤早已褪去,此時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不可否認,這緞帶確實很舊了,可是對放了數年的東西來說,它完好得驚人。

    「這,這不是凌的髮帶麼?」曹植著實吃了一驚,這髮帶正是當年曹丕從凌發上挑落的那條。原以為早已被曹丕丟棄了,卻不料竟被他一直小心地貼身珍藏著。

    見此情景,曹植低頭輕歎,知道自己的勸阻根本是徒勞。曹丕對凌已用情太深,是絕不可能輕易放開她了。

    曹丕沒有回應曹植,他的眼前緩緩浮出往昔的景象:

    一個清雅秀麗的少女負著雙手,立於一棵大樹下,梅花暗暗地向著夜空怒放,少女面露淺淺的微笑,月光把她全身都裹在聖潔的月華中,倒映出淡淡的粉藍色。

    一陣清風吹過,梅花微微地顫動,花瓣一片片飄零,猛地一片疾雪,簌簌而下,樹下的少女聞風起舞,風把她長長的袍裾吹起,似乎有種要振翅飛翔的感覺,她的舞姿輕盈動人,口中輕輕吟唱著不知名的曲調。

    那是曹丕第一次發現,原來凋零時滿天紛飛、花謝花落的景象,也是那樣的淒美動人……

    少女蹣跚著腳步,一頭撞入他的懷中,她的身上有著美酒的淡淡醇香。她仰起頭,微微的醉意中帶著輕鬆,面色微紅時的嬌媚,微醉時流溢的眼波,朦朧而迷人,輕柔的低喃在他的耳畔響起,像花開的聲音……

    就是那一夜,驚鴻一瞥的美麗,在他的心中卻永恆留香……

    曹丕將緞帶放回袖中,緩緩走到凌的榻前,修長的指輕撫過她光潤的額頭,飛揚的秀眉,緊斂的眸,薄巧的唇……最終停在她的眼瞼上。

    有時她如少年般的英姿勃發,有時又如少女般的淡雅清麗,飄忽不定的出塵風采,卻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尤其是這雙琥珀之瞳,他只認得她這雙明眸,初次見她,他便訝異,竟有人的眼眸能如此清靈無邪,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清澈得不沾一點風塵,清澈得讓人想玷污……然而,這顆星子,卻是清聖不容褻瀆的,不是任何人都能擁有,卻偏偏是如此地想讓人不顧一切的將其摘下,而這麼做的後果就是——永遠地失去她……

    雖然不願承認,但凌真的一天比一天虛弱,再不做出決定,她最後真的會死在這。

    放了她麼?讓她回到那個男人的身邊?因為能牽動她內心,能令她快樂渡過最後日子的人,只有諸葛孔明。

    為何自己費盡心機,卻仍得不到她?  

    「如何才能留下你呢,不只是人,連心都留下來……」曹丕低沉而清冷的語調令曹植心中升起危險的預感,他不自覺地向前挪進,想阻止曹丕進一步的舉動。

    而曹丕則彎腰迫得更近,他的額觸著凌的額頭,口中喃喃道:「我額上的血痕是你所劃,今日我便以這血痕起誓,倘若真的有輪迴轉世,下一世,我必會比諸葛孔明早一步找到你!到那時,你一定是屬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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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植坐在床邊,溫柔地輕撫著凌的長髮,他知道她就要醒來了。

    凌的眼瞼緩緩掀動幾下,扇形的褐色睫毛慢慢地打開,迷濛的眸子有些恍惚地注視著他。

    「凌,你醒了?」曹植輕笑著撫摸她的臉。

    「子建?你……」 一時之間凌似乎不太明白,微微皺起眉頭,而後急急問道,「你,你是何時回來的?你沒事吧?」

    「在如此落魄的時候,能記得我的人,也只有你了。」見凌醒來,先不顧自己的安危,卻為他擔心,曹植心中浮起層層暖意,「我沒事,大哥只將我貶為安鄉侯,不日我就要離開了……」

    與曹丕不同,曹植的身上有著太多的藝術家的氣質。

    他行為放任,屢犯法禁,似乎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追求一種詩人的浪漫。他是一個純粹的詩人,才華橫溢,感情真摯。但是也正因為他的詩人般的性格、氣質和才氣,決定了他不適宜於從政。

    先見疑於父,後遭忌於兄,終鬱鬱不得志。凌想,子建只能夠在自己構造的一種幻想中,才能夠得到內心的滿足和安慰。

    曹植的手輕輕拂過凌頰邊的長髮:「對了,大哥說,你若想走,也走吧,他不會再阻攔你了。」

    「真的麼?我可以離開這裡了?」凌又驚又喜,隨後又黯然地道,「子建,你都看到了,我是如此的無能,如果只有我一個人,我什麼事也做不成,連自由都是別人給予的……」

    「凌……」曹植微躬身,雙手放上凌的肩,手指交握在她的頸後,輕聲安慰道,「別這麼說你自己……」

    「在強大的權勢面前,我的存在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凌輕靠著曹植的肩,語氣無比蒼涼。

    輕擁著凌,曹植能感覺到由她身上所傳來微弱的氣息脈動,「唉……」他長長地歎息著,抬手輕擁住她,「凌,保重……」

    靜極了,這夜。

    在這樣一個深沉的夜裡,窗外是一片無止盡的黑。

    凝視著黑暗的空間,不知不覺中,心思瞬時就跌進了深淵。

    「你確定要讓她走了?」司馬懿站在閣樓邊上,注視著窗外凌背著包袱,牽著馬出現的身影。

    「我必須讓她走,倘若我強留住她,她會消逝得更快……」曾經想不顧一切地留下她,但,終究抵不過心中對她那份難言的憐惜之情,曹丕失落地望著窗外。

    「可是如今她傷重,如此虛弱的身體,只怕她……」司馬懿掩不住憂慮地問道,畢竟這個烈焰般的女子亦同樣深深打動他的心。

    「我只是讓她走,我不會將她送回那個男人的懷裡,」曹丕眸中柔性的光芒褪去,暗黑的眸瞳一利,「這點,我不會幫她,一切要看她自己。」

    司馬懿無語,目光定定地鎖著窗外。

    夜已深,四週一片昏暗,萬籟俱靜,只有狂風肆虐刮過的聲音,空中霧氣正濃,散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奇異氣氛。

    馬兒飛快地奔跑著,凌已出了城池,來到大片曠野之上。

    不知道過了幾個晝夜,她只覺得自己一直在黑暗中奔跑,似乎天一直沒亮。

    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黑暗中究竟潛伏著多少危險?

    凌喘息著,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心臟似乎已被繩索緊緊地勒住,呼吸急促不堪。

    身下的馬匹再也經不起疲累,「啪嗒」一聲跪倒在地。

    凌被重重地甩了出去,倒在砂地上翻滾著,掙扎著,衣服立時被粗糙的沙礫磨碎,鮮血從劃破的傷口中絲絲滲出。

    她似乎已完全感覺不到疼痛,用殘存的理智,強撐著站起,蹣跚著向前走去。

    只要能給她生命,只要能讓她活下去,無論什麼事她都能承受!

    她還不想死,還不能死!

    凌想再見孔明一面,所以她決不能死在這裡!

    但意志還是抵不過肉體上的折磨,終於,一陣眩暈後,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無力的身軀,往沙礫地上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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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凌痛苦地呻吟著,兩張小臉蛋距離她不到一個拳頭,看見她醒來,欣喜地叫道,「無名哥哥,你醒來了!娘!無名哥哥醒過來了!」

    「瞻兒,果兒……」凌有些驚訝,抬頭便看見莫大嫂從屋外進來。

    「無名,你醒了?」莫大嫂扶起凌,將手中端著的碗湯藥遞到她唇邊,「快趁熱喝吧。」

    凌就著碗,慢慢地喝光,隨後便環視了下四周,這是間很簡陋的房子,屋裡很小,但居家必備的東西卻樣樣齊全。屋子東北角放著一張床,緊挨著床的是一張不怎麼大的桌子,上面擺著盞油燈,右側還有一個妝台、一個衣櫃,而相對的屋子西南角則放著另一張比較大的桌子,上面放著幾付碗筷,估計是飯桌……

    「瞻兒、果兒,你們先到屋外去玩耍,小心不要走太遠了。」莫大嫂打發兩個孩子去外面玩。

    「不,娘,我想留下來。」瞻兒仰頭毅然道,他年紀雖小,卻已十分懂事。

    「好吧,你留下,」莫大嫂回頭對凌說,「當日,知道有人要來屠村,我便帶著瞻兒和果兒,連夜逃走,也不知走了多遠,最終便在這山腳下的小屋落腳,這裡十分冷清,沒有人會來打擾我們……」

    「我明白了。」凌頷首。

    「對了,村裡的人呢?」莫大嫂小心地問著。

    凌黯然地低下頭:「除了我,他們都遇害了……連莫大叔也……」

    「他們,真的都……」莫大嫂哽咽著,泣不成聲,「為何會如此……」

    「對不起,當時我就在莫大叔的身邊,他的血,濺了我一身,」凌握緊拳頭,指甲深嵌進掌心的皮肉中,「對不起,我還是救不了他,我救不了他啊……」

    瞻兒沒有開口,眼眶裡已盈滿淚水,他知道自己再也無法看見父親了。

    「別,別這樣,無名,這不能怪你……」莫大嫂抹了把眼淚,強忍悲痛道,「對了,你如今有何打算?你想去哪裡?」

    「說到此事,莫大嫂,不知你可否幫我一個忙?」凌輕咳了一聲,「我如今身體太弱,實在走不動了,你幫我給成都的諸葛孔明帶個信……」

    「此處離成都不遠,我可以幫你。只是,諸葛孔明是劉皇叔的軍師,恐怕不是我能見到的。」莫大嫂思索道,「即使見到了他,他也未必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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