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果回過頭,那張自私自利到讓人噁心的嘴臉,又在她的面前晃。
「Davie,總算是個男人。」敖天鈞歎了歎,如釋重負。
「哼,不知道哪一個不是男人的,要打斷他的腿。」
「哈。你又想冤枉我。我再說一次,我沒打Davie。」他摟著她的肩膊,心情大好。
「可以理我媽媽的事了嗎?」
「可以了,丈母娘啊丈母娘,我一定會救你出火坑。」
被懷裡的女人瞪了,趕快正式道:「果果,為了你,我願意上刀山、下油鍋。」
說是上刀山下油鍋,楊果以為他要找一隊人馬去把紀任華的家拆了,再把媽媽救出來。但敖天鈞卻在半路買了一堆的禮物,帶著她,後面跟著唐家民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送禮。
「紀伯伯,你好。」
紀任華望著敖天鈞笑得有點過分的臉,莫名其妙。
敖天鈞繼續厚著臉皮道:「聽說,上周韻晴醒過來了,真是可喜可賀。」
「哼,這個消息,敖總裁聽了,是後悔莫及吧?後悔當時沒給韻晴補一刀。」
敖天鈞裝作沒聽出紀任華的嘲諷,到廳中倒了一杯茶,恭敬的舉到紀任華的面前:「紀伯伯,從前天鈞多有得罪,以後請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
「哼,敖天鈞,你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吧?」
旁邊一聲輕微卻壓抑不住的咳嗽聲,紀任華冷淡的抬眸,只見楊柳青呆立在旁邊,正因剛才的咳嗽而懊惱。
「媽媽,你怎麼樣?」楊果走上去,摸著媽媽冰涼的小手,楊柳青的眼瞼紅腫一圈,楊果心疼的呵:「媽媽,他又欺負你了嗎?」
「不是。」楊柳青淡笑道:「是媽媽老了,睡不好,早上起來,有點水腫。」
「媽媽哪兒老了?媽媽最漂亮。」楊果口中說著甜言蜜語,眼睛卻狠狠的瞪著敖天鈞。說是來救媽媽現苦海,卻一直在和紀任華閒話家常。
敖天鈞也不急,與紀任華緩步走進書房。
敖天鈞對紀家的一草一木,都不陌生,靠著書房窗邊的盆栽,他捏著青綠的一瓣嫩葉,悠悠的歎氣:「年華易老啊……」
「你發什麼神經?」
「你不覺得楊柳青比圈中的貴婦人滄桑許多嗎?即使她的眉眼再好,但是哪裡還有一分曾經嬌生慣養、享盡富貴的痕跡?唉……」
「哼,不要告訴我,你今天來,是為了與我討論人生。」
敖天鈞望著窗外:「你查過,楊柳青這15年來,過的是什麼樣的人生嗎?」
剛拿起水杯喝水的紀任華,忽然手一抖,水潑濕了桌面的文件,他慌張的拭擦。
「其實不用查,只是想一想,便能略知端倪。一個此前享盡富貴榮華的女人,出走時身無分文,精神錯亂,流落異鄉……這15年間,她的悲慘無依,我真的無法想像。她能活著回來,就已是天大的奇跡了。」敖天鈞同情的望著紀任華灰白的臉:「前塵往事,有時候,我們真的無法再去辨對錯。就像我對果果,2年前,我如此絕情的對待她。可是,倘若今天我問你,在你紀任華的眼裡,我敖天鈞的心裡可曾有一分鐘曾經拋棄過楊果?想來,紀伯伯也是明白得很。世事,總有太多的無奈和不甘。就如我,自詡聰明,卻傻傻的不識枕邊人,居然錯認了『俞秋影』那麼久。現在回頭去想,我們身在局中,步步為營,到頭來卻可能遺漏了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
「你是在教訓我?」
「我是在可憐你。」
「敖天鈞……」
「你可有想過,楊柳青既然已經離開了那麼多年,卻為什麼最後才回來受你的怨責?」
「哼……」紀任華冷笑道:「她是為了她的女兒,也許,是為了……他。」
敖天鈞搖搖頭,過去輕輕碰了一下他的肩膊:「我昨日聽她說過:她想死在這裡。葉落歸根,也許,只有在行將就木的一刻,才敢去面對自己作過的孽,才想不惜一切去償還自己的債。這滿院子的桂花樹,她能葬在這裡,最後也可殘留過往曾經的萬種風情。」
「敖天鈞,你……」紀任華揪著他的衣領,差點一拳便打過去。敖天鈞卻冷笑著:「你害怕嗎?你已年屆50,楊柳青一生孤苦無依,百病纏身,你以為,你和她還有多少年?只怕明天突然夢醒,你那滿腔的仇恨都得在這桂花樹下的春泥裡渲洩。」
「你說什麼?」著實的一記重拳擊在敖天鈞的臉上。
敖天鈞向外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呸,你大可繼續把你不多的時間拿來復仇,把她往死裡整。看到了最後,被傷得最慘的會是誰?女人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動物,她軟弱得不堪一擊,但是,只要她抓住了你的心,最後輸的一定是你。」
「你以為,就憑你一張嘴,便可以讓我放過楊柳青,敖天鈞你的伎倆,我看得通通透透。別在我的面前玩花樣。」
「好,我不玩花樣。我和你說真話。你應該好好的感謝上蒼,2年前,你派人撞果果,老天爺卻讓果果活了下來。如果不是,你這輩子都還不清這一筆債。」
「哼,你以為我會怕你報仇?」
敖天鈞陰寒入骨:「你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這種痛苦……我又何須報仇?」
「什麼?你說什麼?」紀任華的眼睛張得大大的,恍若要跌倒,敖天鈞沒有去扶他,冷然道:「如果你不是果果的親生父親,2年前的那一筆帳,即使果果還活著,我還是會和你清算的。」
「不過,現在不可能了。……爸爸。」
「敖天鈞,你發什麼神經,我不是你……爸爸。」
敖天鈞慢慢的拉開門:「你不期待嗎?不感到開心嗎?那個你恨了一輩子的女人,她曾經為你生了一個孩子。還因為這個孩子,被趕出豪門,一個人流落在外,孤苦半生。紀任華,到底是她欠你的多,還是你欠她的多?」
誰欠誰,我們如何又能分得清?
「我有俞炎章和楊果的DNA報告,她們不是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