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秋影一路心事重重,走在海堤,對岸的燈飾璀璨耀眼。她的高跟鞋面向著路面輕輕的踢,一下又一下。
Davie對著天空舒了口氣,眼神的落寞便已不見,捉住她的手:「影兒,你看。」
「什麼?」她好奇的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
他指著天空:「那裡,那裡,啊,看到了沒有,嘩……」
他們的身邊開始慢慢的吸引了三三倆倆的人,一起仰頭望著天際。俞秋影抬著頭,不明所以,但還是滿天空的尋找,天上星雲點點,但是,卻沒見有任何怪異得要讓他尖叫的東西。
「什麼啊?」她疑惑的扯了扯他,他更誇張:「快看,那裡……」他還伸手扯了扯她,調皮的使了個眼色,她少許明白,又幾分疑惑,但還是清清的嚷了一聲:「啊,真的,看見了啊……」
然後,Davie扯著她的手,與她一起鑽出密密麻麻的人堆中,望著那一堆因為他們誇張的表演而信以為真,滿天空尋找不明物體的人,他笑得愉快極了。
她剛想嗔怪他,他卻又拉起她飛跑:「快跑,被人發現了。」
海堤上凜冽的寒風被奔跑的熱力衝散,她擦著額前的汗,一張臉因跑步後而暈紅精緻。剛才的鬱悶隨著這莫名其妙的逃命般的跑動而煙消雲散。
她微仰著頭,喘著氣,指著他:「你,實在太幼稚了。」
他輕輕的撫她的臉,又揉她的短髮:「很多時候,我們習慣了人云亦云,因為別人的關注而停下自己的腳步。其實,愛,有時候只是一種習慣。你習慣了愛他,便以為無他不行。影兒,請放下你的習慣來。從今天起,不要望他,只看著我。」
「可是……你對我也是習慣嗎?」
「不,我希望成為你的習慣。影兒,我要你習慣想念我,習慣使喚我,習慣……有我。」
可是,有些習慣,我們一輩子都改不了。
如果,即使殘酷,我也習慣了有他,怎麼辦?
「Davie……」
俞秋影輕喚了一聲,Davie興奮的表情稍斂,轉過身來:「怎麼了?」
「這一次,你是不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沒有。」他坐下來輕拔她的頭髮:「我只是奇怪,敖天鈞這一次,怎麼會輕易放手?」
「他沒有辦法啊。之前,他病了,不知道我們暗中收購,後來根本回天乏術。」 俞秋影只能這樣解釋,安慰自己。也許之前是他們把敖天鈞想像得太強大了,其實他也是人,是一個普通的可以輕易戰勝的人。只不過,從前,沒有Davie的財力作後盾而已。
可是,今早看他在辦公室離開的樣子,為何並沒有應有的沮喪,卻反而似乎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而在西餐廳,以他對紀韻晴的狂傲和冷血,他絲毫不像虎落平陽。
Davie估計和她是一樣的心思,也許比她想得更深更遠,被寒風吹了兩吹,剛才惡作劇後的輕鬆心態又再暗沉。
自從傲天國際易主以來,傲天國際的股價便一路狂瀉。按說傲天國際只是從大兒子的手裡傳到了二兒子的手裡,始終還是姓敖,敖天鈞仍為第二大股東,但是在股票市場上卻會有如此大的波動,明顯極不尋常。
快到新年,卻難得的天氣晴朗,好久不見的太陽懶洋洋的掛在白雲旁邊。
敖天鈞悠閒的喝著茶,茶托裡的水漫滿了,他招了招手讓人來倒。他抬頭望著面色深沉的Davie:「一點小錢而已,Davie你還玩得起。」
Davie靠在椅背,淡淡一笑:「以本傷人,敖總你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只是你今天仍為傲天的第二大股東,這股價掉成這樣,你到底會有什麼好處?」
「哈哈哈……Davie無端端的插足進來,管我們敖家的家事,又有何好處?」 敖天鈞幫Davie把面前的杯子倒滿:「Davie是玩得盡興了,手上抓了大把的傲天國際的股份,本來想著既可漁翁得利,又可討得美人芳心。但是,Davie是不是忘記了?你們李家在上一次的金融危機中,並不是完好無損。你們家族要挑選接班人,是不是也得考慮一下這兩年的業績?」
「哼,不勞敖總費心。」
「傲天的股價掉得越狠,我的心裡就越是痛快。我當年能把傲天從泥潭裡揪出來,今時今日,我也能把它從天堂踩到地獄裡去。」
「敖天鈞,你到底是為了什麼?傲天國際的是你多年的心血,你為了它甚至連,連楊果的命都賠上,如今卻說不要就不要?」俞秋影顫抖的聲音掩不住激動。
敖天鈞得意的神色驟斂:「俞小姐,是誰告訴你,我放棄果果是因為傲天國際?是敖天揚那個死剩種,還是你如今的新情人?」
「你……」
敖天鈞啪的從椅子上站起,一言不發的扯過旁邊掛著的外套,抖了一抖,阿鋒過來幫他拿著,轉身沒入了風中。
俞秋影長長的歎了口氣,仍無法抒解因敖天鈞的陰冷而泛起的鬱悶。他實在太擅長拋棄,拋棄楊果如此,拋棄耗費畢生心血的事業也如此。
在他的心間,到底有什麼是值得珍惜的?
一雙涼涼的手握住了她的,她抬眸歉意的皺著眉頭:「Davie,這件事,真的會影響到你嗎?」
「放心,我在家族的地位並沒有他所想像的那麼不濟。」
「那就好。」她期待他說的是真的,不然,那一分歉意將成為她終生的遺憾:「謝謝你,Davie。」
「要謝謝的話,今晚好好為我送行。」
「啊?」
「我得回美國一趟。」
她的心情又沉重了,他說沒影響,原是騙她的吧。他拍了拍她的手,把她往身邊圈了一圈:「又胡思亂想了?畢竟是一件大事,應該回去說說情況。」
「嗯,我明白。」她的眼睛有點濕。她還是負累了他。他明知,自己在利用他,他卻默然無語的支持。
不問後果如何?不問到底為什麼?
「Davie……」她的氣音軟軟的,手伸進他的懷裡,臉蛋上移,在他的頸前輕咬了一下,手指顫抖著再伸進去,揭開他的毛衣,解開第一顆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