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果把頭縮進了被子裡:「報應是肯定的。但我們既然還沒有簽字離婚,我既然還是人家的太太,丈夫有事,我決計不能不管。這樣上到法庭,你又會聲討我,你大病的時候,我沒盡到妻子的責任,有了借口不會分我一分一毫。」
「唉……」他歎氣,眉間卻沒有辦法不寬容:「你何必還來這兒捱夜,我休息一下,明天便可以出去了。」
「明天?你的意思是……出院?」楊果攸地坐了起來,正撞上他那雙亮亮的眼珠子,那雙眼眸定定的凝視著她,如許溫柔,如此感激。她呆了一下,再追問:「你有肝……病啊,應該好好治療,出什麼院?」
「不礙事的。」
「不礙事?你是不是瘋了?」楊果氣得臉都紫了。
敖天鈞卻很從容,苦澀的笑,一向的沉穩而淡定:「反正已是晚期,治不治療都是死,早死、晚死,快活的死或是痛苦的死,不管過程如何,結局倒是沒區別的。哈哈哈……都是死。」
「你,你,你……」楊果說不出話來,只感覺到心頭空落得比當初驟見到他和紀韻晴一起風流時更甚。
敖天鈞,你真的不在乎嗎?就連你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那麼,你還在乎什麼?
楊果在向主治醫生求證敖天鈞的病情時,心裡一直在希望那是假的。敖天鈞,他是那麼的強大,他怎麼可能得絕症。然而,事實是殘酷的,當她聽到「肝癌晚期」這個診斷時,整個世界像臨時堆砌的積木一樣,瞬間破碎。
破碎的不光是那一顆千瘡百孔的心,更有那虛無縹緲的希望,甚至是那曾經割據心靈的恨,都一同破碎。
如果,他離開了,徹底的離開這個世界,那麼,她恨的,堅持的,還有什麼意義?
她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哪怕是絕情的趕她離開的冷言冷語;
她再也看不到他的眼睛,哪怕是殘忍得可以把她凌遲的仇視;
她再也觸不到他的體溫,哪怕是冰涼得讓她心膽俱喪的羞辱……
通通都沒有了。如果他走了,她的愛,她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