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晴晴偏著頭望著媛媛,好奇地拉著她的手:「你好漂亮!要去參加宴會嗎?」
「嘎?」媛媛驚跳起來,突然發覺這麼盛裝打扮的自己顯得很可笑。
她在做什麼?不過是跟著學生們一起去郊遊踏青,有必要全身盔甲嗎?她在防備什麼,又在害怕什麼?
別說他不一定會去,就算去了,以他的性格,五年前那場短短三個月的戀愛,他也不見得還放在腦海裡吧?就算他還記得並且認出她來,難道他還能反過來再糾纏她?
她對著鏡子苦笑一聲,拿起紙巾開始卸裝。
「媛媛,你幹什麼呢?還不下來?」李夢寒驚訝地催促。
媛媛一向守時,今天怎麼拖拖拉拉?
「不要緊,反正是郊遊,沒有時間限定。」喬彥很有風度的微笑,目光瞟向那個從樓梯上一蹦一跳走下來的金髮小女孩。
奇怪,顧家怎麼會有這麼小的孩子?
「晴晴,到外婆這裡來。」
外婆?顧家除了媛媛,還有別的孩子?怎麼沒聽爸爸說過媛媛結婚了?
「她是媛媛的孩子,叫晴晴,今年四歲了。」李夢寒驕傲地拉過晴晴的手:「晴晴,叫叔叔。」
「叔叔好。」晴晴乖巧地打著招呼,一對漂亮的眼睛,好奇地在喬彥的身上骨嚕嚕亂轉。
「晴晴好。」喬彥稍稍有些錯愕,目光在她的金髮上打轉。
「晴晴的爸爸是法國人。」李夢寒不著痕跡地解釋。
「我好了,走吧。」媛媛改了淡妝,穿著雪白的真絲長裙,略略侷促地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回得匆忙,沒帶運動服。要不,我還是不去了吧?」
喬彥一身米色的休閒服,頭戴一頂棒球帽,儒雅裡透著瀟灑。相較之下,一身淑女裝扮的她,顯得不倫不類。
這一周只顧著找房子,都沒有逛過商場,結果到穿時才發現,她的衣櫃裡清一色是很淑女的裙子,連褲子都沒有一條。
「雀屏山的纜車,估計就是為了你這種淑女特意開設的。」望著嬌俏可人的媛媛,喬彥反而從心裡生出一絲歉意。
媛媛是那種天生的淑女,如果不是因為他想拿她當擋箭牌,她或許一輩子都不會想到要去爬得汗流浹背吧?
「那就走吧。」媛媛嫣然一笑,拾階而下:「晴晴,跟媽媽再見。」
「相機交給我吧。」喬彥慇勤地接過她手裡的相機,極紳士地替她拉開了車門。
當他們到達雀屏山腳下時,攝影社的同學基本已全員到齊,他們在萬眾矚目的情況下,隆重登場。
看著周圍的騷動,司皓睿不經意地轉過頭,剛好瞧見那雙從寶馬車裡款款而下的修長白皙的美腿。
一身雪白連衣裙的她,優雅飄逸的站在一群青澀的小女生中間,極輕易就奪走了所有人的視線,成為了注目的焦點。
喬彥扶著她的手,極慇勤地侍候著她的畫面,忽然刺痛了他的眼睛。
司皓睿瞳孔微縮,手在褲袋裡暗暗握成了拳,周圍的空氣在剎那間凝結。
他暗暗調勻了呼吸,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衝過去,按住那個自以為風度翩翩的小白臉痛揍一頓。
目光從筆直的美腿上升到那纖塵不染的裙子,又下滑到腳上那雙為了襯裙子而穿的半高跟的繫帶涼鞋。
她是白癡啊?明知道要來爬山,居然還穿這麼高的鞋子,存心想摔死自己嗎?一點常識都沒有,真不知她是怎麼活到二十九歲的!
他憤憤地低咒著,腦子還沒反應過來,雙腳已經有自己的意識,迅速朝那輛運載帳篷的休旅車邁了過去。
「哇,快看,那是喬教授的女朋友!」驚訝者如是說。
「呀,好漂亮,好有氣質!」羨慕者如是說。
「嗟!穿成這樣她到底是來爬山還是來聽音樂會啊?」妒忌者如是說。
「喂,姓顧的,不知跟顧校董是什麼關係?」好事者如事說……
而顧媛媛在眾人或善意或妒忌,或防備或好奇的目光下變得不知所措。
「媛媛,我送你去乘纜車上山吧。」喬彥禮貌地攙著她的手,盡到護花使者的職責。
「顧教授,特地來爬山,乖纜車上去有什麼意思?」攝影社的社長李濤逮住機會,向媛媛大獻慇勤:「你放心,我保證把你安全地送上山。」
「嘀嘀」皓睿長按喇叭,車子與他們擦身而過,停住,從車窗裡探出頭,微瞇了眼睛似笑非笑地望著媛媛:「顧教授,上車。」
媛媛微垂著頭,掩住心底的情緒,溫柔婉轉地拒絕:「不用了,我能上去。」
不要臉的傢伙,居然裝得跟沒事人一樣神情自若地叫她教授?
他是想要刻意拉開跟她的距離,還是想暗示她,他們之間已成為過去,讓她配合點,假裝不認得他?免得讓他的小女友誤會?
李濤倒退兩步讓到路邊,怒形於色地瞪著皓睿:「雀屏山也沒有多高,能上去的。」
「上車吧!」喬彥瞧著雲初已與德琳去得遠了,不想再磨蹭,急急地拉開了車門:「萬一扭到腳,我可不想被李阿姨抱怨。」
「呃,你!」李濤失去機會,氣得面青唇白。
「怎樣,喬教授可是去得遠了。」皓睿懶洋洋地握著方向盤,瞟著她的高跟鞋,不急不慢地打著拍子:「你是要上車,還是走著上去?」
「走吧。」媛媛彎腰鑽進了車子。
坐就坐,他難道還能吃了她?
賭氣好勝的結果,吃苦受累的卻是自己的身體。她才不做這種蠢事!
她不再是五年前嬌柔軟弱的顧媛媛,生活早已教會了她面對各種突發狀況。
她有自信,做為一個四歲孩子的母親,對付一個小她六歲的男生,還是綽綽有餘的!
沉默,難堪的沉默一直持續著,氣氛變得格外的凝重。
「你,好嗎?」不知過了多久,皓睿終於憋出了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