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想不到連劉教授這麼冷靜的人都能跟人打起來。
幸虧李夢寒跟顧竟棠都不在家,要不然,還不天下大亂了?
「我來吧。」媛媛接過藥箱,緊抿著唇,不去瞧劉偉誠的臉色,只垂著頭從裡面翻找棉簽和碘酒。
「不要緊,皮外傷。」劉偉誠按住她的手:「我自己來。」
媛媛沒有吭聲,只倔強地垂著頭,晶瑩的水珠一顆顆溢出眼眶,滴落到他的手背上,灼痛了他的心臟。
現在這種情況,再要撇清她與皓睿的關係,未免太矯情了一點。
他有權知道真相,她有義務向解釋並道歉。
可是,跟皓睿的這本爛帳,她真的不知該從何說起?
況且,她好像幾分鐘以前還信誓旦旦地否認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現在馬上改口,她的臉皮還沒那麼厚,她的自尊心也不允許。
「別哭了,不是你的錯。」這一刻,他情願她像往常一樣冷漠相對,也不願看到她流淚。
明知道她的傷心不是因為他,明知她的眼淚不是為了他,劉偉誠不禁暗暗自嘲,一絲無力感湧上心頭。
「對不起。」媛媛吸了吸鼻子,伸出粘了碘酒的棉簽小心翼翼地清理他皴裂的嘴角。
「媛媛,永遠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一絲焦躁忽然浮了上來,他驀地伸手攥住她纖細的手腕,黝黑的眸子緊緊地逼視著她,像是要探到她的內心深處。
媛媛被動地仰望著他,望著清俊斯文的臉上滿佈青青紫紫的淤傷,深深的愧疚感緊緊抓住了她,忍不住又落下淚來:「對不起……」
都是她害的,大概長到這麼大,他從來也沒見過這種陣仗吧?
他是個教授,頂著這副尊容,教他明天如何面對他的學生?
「是他動的手,你為什麼總跟我說對不起?」劉偉誠憋著一股氣,皺起眉,神色冷竣。
她無詞以對,只能流著淚,一遍遍小聲地重複:「對不起,對不起……」
「媛媛,」察覺到自己給了媛媛壓力,劉偉誠深吸了口氣,平穩了一下情緒,冷靜地看著她:「你真打算跟……那個人在一起?」
「不是。」媛媛蒼白了臉,極快地搖了搖頭。
皓睿性格那麼衝動,又隱瞞了她那麼多事情,兩個人的背景和學歷,年齡各方面都相差那麼遠,她根本看不到一絲未來。
因為她的反應太過激烈,劉偉誠不禁微微詫異,頓了一下,試探地問:「你們,吵架了?」
自從媛媛前幾天淋了場大雨回來後,就總是心神恍惚,一副病怏怏的樣子,看了教人心疼。
原來,不是沒有原因的。
「沒有。」媛媛垂下眼簾,避開他研究的視線。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劉偉誠歎一口氣,她不肯細談,他只能追問了。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媛媛苦澀地一笑,把棉簽收回,也不扔進垃圾筒裡,茫然地垂著頭手上把玩著。
看今天的架式,皓睿是肯定不會善了的了。
現在又被他找上門來,若是隔三岔五地鬧著,只怕她想瞞也瞞不住,遲早是要被爸爸媽媽知道的。
「媛媛,你別怕他!」望著嬌怯柔弱的她,一股怒氣從胸口衝了上來,劉偉誠冷著臉,沉聲安慰:「他算什麼?不過一個地痞流*氓罷了……」
「偉誠,」媛媛忽地抬起頭,晶亮的大眼睛裡還閃著淚光,輕輕卻堅決地打斷了他:「皓睿的性格是衝動了一點,但是,他不是流*氓。」
「媛媛……」劉偉誠愕然地看著一臉沉靜的她,不由怔住,臉上一熱,驀地紅透了耳根。
「對不起,你回去吧。」媛媛把棉簽扔進垃圾筒裡,起身送客。
「你再好好想想,他跟你真的不合適。」劉偉誠走到玄關處,想了想回過頭再跟她重複一次。
媛媛太乖巧溫順,他太衝動,蠻橫,他們根本不協調,不相配。就算勉強在一起,也不會有幸福。
「我知道。」媛媛的聲音輕得像夢。
她已二十四歲,早已過了做夢的年齡。又何嘗不知道,超越一切障礙的愛情,只能存在於童話,不可能存在於現實生活?
往日的甜蜜和幸福短暫得像一朵絢麗的煙花,燦亮了她的人生,卻很快地消逝,變成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奇怪,她明明站在他的面前,他卻感覺她離他好遙遠,遠到他無法觸及的世界。
他暗暗心驚,拚命想著各種理由說服她:「寒姨他們會擔心。」
「嗯,」媛媛輕應一聲,帶上門溫柔地望著他:「謝謝。」
劉偉誠握住她的手,久久不願放開,感覺這一放就再也找不回來這個溫柔恬靜的女孩。
「走吧,明天還有課。」媛媛垂目望著腳尖,順從地任他握著自己的手,沒有掙扎。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他無奈,轉身上了車,發動車子依依不捨地離開。
「再見。」媛媛站在鐵門後,低低地告別。
「這麼捨不得,乾脆跟著去好了。」暗夜裡,冷冷的嘲諷淡淡地響起。
媛媛神色木然,眼角都不瞄他一眼,轉身進了鐵門。
「我們談談!」斜刺裡伸出一隻大掌,攬住她的腰,把她從鐵門裡拽了出來,狠狠地撞進了一個熟悉的胸膛。
「放開我。」媛媛低聲抗議,不想驚動屋裡的李嫂。
「不放!」攬著她的腰,皓睿暗暗驚心,只一周不見,媛媛迅速地消瘦了,原本就不盈一握的腰肢,現在更是纖細得彷彿風一吹就會折斷。
他幾乎是半拖半抱地把她弄到暗處,伸手撐住牆壁,把她圈在自己的身前,語氣裡有掩不住的焦灼:「你病了?怎麼瘦這麼多?」
「不要你管!」媛媛倔強地偏過頭去,不肯直視他的眼睛。
他也不想想,她現在這麼慘,究竟是誰害的?還好意思假惺惺地擺出關心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