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笙簫人已殤 許了誰的蒼涼? 第十節  縱使君來豈堪折(二)
    「嫣兒。我是故意的。故意將你葬在直對我房間的蘭花叢裡。我想讓你看看,這個你為她付出生命的男子,轉眼就另結新歡。你看到了嗎?他當著你的面,吻我、抱著我。你難道都不難過嗎?當初你伺候我,眼睜睜看著他對我好,難道你也不難過嗎?他這樣踐踏你的真心,為什麼還值得你去死?」明知問了不會有回答,可童琬還是連聲問著。不像是問嫣兒,更像是問自己,這個男人害死了她全家,為什麼,她竟深陷在了他的柔情裡不得自拔。

     緩緩起身,童琬走近花海裡,蹲下身怔怔看著那些土壤,輕聲道:「嫣兒,原諒我總是呈口舌之快。我將你葬在此處,只是想讓你陪著我。僅僅只是因為這兒有你最愛的蘭花。」話及出口,她又長久的沉默。半晌才又道:「我說的話。你覺得,哪句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啊!現在連我的心,都半真半假。不知道,嫣兒,連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聲音拖長,童琬顯得無奈。頹然地強撐起身子,她累了。該好好休息了。也許明兒天亮,她擔心的事情就會有定數了。信步進房,只見得一隻信鴿赫然在案桌上……

     童琬心裡覺奇,眼睛看向鴿子的腿部,疑惑就更重了。「娘娘,皇后娘娘、嫻嬪娘娘和端貴人來了。」正納悶著春雪的聲音就傳了來。童琬皺著眉,真是凌蕭前腳走,皇后就後腳來。目不轉睛地盯著春雪,直到春雪低下頭她才開口:「讓她們進來吧。」

     「姐姐!姐姐!」話音剛下,端貴人那聲音就傳開。童琬心裡暗自發笑,既然已經闖進來了何必還要通傳?臉上卻作出歡喜的模樣,緩緩走至門沿邊去應接。伸出手牽著端貴人,輕聲問詢:「這是怎麼了?大呼小叫的。」

     「玥瑤妹妹和娉婷妹妹說見著一直鴿子,她們說那鴿子有些奇怪。所以就一路跟了來。沒想到鴿子倒進了蘭軒宮。於是就順道來看看貴妃你了。」皇后的聲音緩緩從走道上傳來,只見她由嫻嬪攙扶著,盈盈而來。對著童琬就是明媚的笑顏:「不知道妹妹可曾見到一直鴿子?」

     童琬不明就裡,於是讓了讓身子,淡淡地說:「妹妹房裡確實飛進了一隻鴿子。」心裡也猜測皇后這著沒什麼好事,但一時半會兒她也不可以知道皇后的明確用意。於是還是笑著對端貴人說:「且去看看是不是你要的那隻?」

     端貴人一臉天真可人地笑著,應承著就往屋內走去。及至案桌就大聲歡叫起來:「姐姐!真的就是咱們剛才追逐的那只鴿子!想來還是雅若姐姐您人好,咱們那些宮人追得氣喘吁吁的,沒想到這鴿子到了您這久安靜的不走了。」

     「哦?常言道鴿子最是通人性了。若是熟絡了人家,必是會循著原路找到主人的。」皇后適時接過了話茬,朗朗道:「也正因為這樣,咱們行軍作戰前才會養著那麼多的鴿子以資傳遞消息。」

     嫻嬪聽著皇后的話,若有所思。繼而眼珠流轉,玩笑道:「那這只鴿子怎麼這般喜愛雅若姐姐呢?斷不是您養了它?」

     「妹妹說笑了。今兒姐姐也是頭一次看到。」童琬心下瞭然。只是這皇后如何想到用信鴿在質疑她?瞥視了下春雪,看來這丫頭雖口中說著要還她的恩情,但該匯報的事情還是一字不落。臉帶笑意,吩咐著:「想必站著說了這般久,你們也累了。不如移步到偏殿坐坐?」

     皇后卻在此時輕聲笑了出來:「妹妹,你也不瞧瞧端貴人一心在那鴿子上都不出來了。咱們如何到偏殿去坐坐?」聞得皇后提及自己,端貴人忙回過神:「皇后別總取消玥瑤。玥瑤也是覺得這鴿子腳上綁著些東西,本來想要拿下來看看卻又害怕它啄自己。」

     「綁了東西?」皇后好笑地看向童琬,「一隻綁了東西的鴿子安安靜靜地呆在貴妃的房裡,這是什麼話?想來妹妹,咱們可是要取了鴿子,到紫宵殿一趟?」意味深長的目光,婁如月在心裡琢磨著,宮妃與外私通消息,她倒要瞧瞧這個套童琬如何脫身!

     氣氛一時僵持起來,端貴人與嫻嬪使了眼色,那二人就退到一旁只是觀望著童琬,也不知道這貴妃娘娘會如何應對。思及方才在御花園皇后有意無意地引導她們看向那只鴿子,提及不知那鴿子腳下繫著何物時,她們對上神色,知曉今日皇后是成竹在胸了。於是只冷眼旁觀,靜觀其變。

     「鴿子!鴿子!我就瞧見了!」可未待童琬應答,長廊就又傳來了一聲急促的聲響,而後就有夾雜著匆忙地腳步聲。童琬定神一看,竟是良嬪和賢妃。賢妃提著裙擺急急地跟著良嬪,邊跑邊呼:「姐姐,姐姐。您等等我!」但那良嬪渾然不顧,只一心向著她跑過來。童琬方想開口詢問,即見那良嬪瘋瘋癲癲地略過自己,朝著信鴿就撲了過去,但鴿子受了驚嚇揮動了翅膀慌亂地拍打,良嬪執著信鴿的一邊退,哭相無賴:「佩佩!這鴿子不乖這鴿子不聽話!它打我!它打我!」

     賢妃聽見良嬪的呼喚,忙快步上前,想要讓良嬪放手。可良嬪就是不依,一個勁兒地哭,賢妃只能無奈地看向房內眾人:「各位姐妹還請幫幫忙,我家姐姐的瘋病又犯了。這勁兒瞧著這麼個鴿子都追了好久了。說今兒就要吃什麼紅燒乳鴿。我是勸了好多回了,可對著小孩心性真的沒辦法!」

     「怎麼就一隻鴿子,勞煩得連良嬪都出來了。」皇后只是冷笑,眸子裡已無笑意。於是上前想要拉開良嬪,卻一個錯手倒使那信鴿一抓刮傷了賢妃的手。「啊!妹妹!」良嬪一見忽而就不管什麼鴿子了,忙執起賢妃的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嘟著嘴:「都是我不好,佩佩的手流血了!都是我不好!」說著說著,見皇后想要命人解開繫在信鴿腿上的信物,她一個耍潑伸手就打了皇后一巴掌:「你也壞!你就是壞!要不是你佩佩怎麼會受傷!跟我搶鴿子?我不要了!我不要了!」也不管皇后捂著臉氣急,良嬪轉身就是朝那被綁著的鴿子一頓猛踩,「叫你跟我搶!我不要了!你也不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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