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漸漸感到了害怕,心裡不是沒有想過自己的心計被拆穿是什麼後果但童琬絕對沒想到是在這個時候,並且是這樣的結果。若早知是這樣她定不會這個時候出現在段延昭面前,想來自己真的低估了段延昭對妹妹的深情,可是她不想死,也不想這樣被毀了清白。她還沒看到施易的下場,也沒看到段延昭兵敗,她不可以就這樣認輸。感覺到架著她的士兵的手開始不安分,她拼了氣力掙扎,滿眼都是不服輸的寒光。童琬邊掙扎邊抬頭看向城門上,凌蕭至今沒有發出一言,她知道他不會關心自己但是怎麼說現在她還是他的貴妃,難道他就這樣無動於衷?心忽而越來越酸澀,無由來的酸澀。
「段延昭,朕還有一個人也是你想見的。」正在童琬慢慢失望的時候,她忽而聽到了凌蕭的聲音由遠而來,她瞪大眼睛看著城樓,見出來一淺藍衣的女子,而後便聽到南詔王那有些顫抖的聲音:「芯兒!凌蕭!你這個瘋子!男人之間的較量為什麼要為難女人!」聲音帶了深深的恐懼,童琬似乎突然明白並且更加相信,段延昭不會成功了。因為他太過多情,而坐擁天下的人應該是凌蕭那樣的。
「哦?朕可沒有為難你的女人!是吧?朕的好妹妹。」凌蕭站在城樓上,好笑地看向柔蕙公主,示意她走到玉貴人旁。於是凌芯會意,一步一步走到玉貴人處,見她淚眼朦朧,心裡本是想勸慰的但終還是冷冷地說:「我始終是凌家的女兒。」這麼一句,玉貴人本來死寂的臉有了臉色,她難以置信地看向陵芯,忙不迭聲:「他是害死你親哥哥的人!你這是助紂為虐!」可卻沒想到凌芯緩緩道:「但江山,應該是凌家的江山。」
「哥哥!這個女人出賣了我們!是這個女人出賣了我們!你不要管我!攻城吧!」段延昭還不明所以的時候就聽到自己妹妹在城樓上瘋了似的喊,再看與凌蕭並肩而立的凌芯,忽而失了神:「哈哈哈,果然不愧是凌家的人!柔蕙公主,你真是我一生最錯的選擇!」他眼眸通紅,一揮手示意手下的人可以去侮辱童琬,而另一邊下令去與城裡的先鋒部隊聯絡開始內外夾攻。「放手!不!不要!」童琬慌亂地躲閃著,眼見著身上的衣物被脫了下來,她有些絕望地哭喊,可段延昭卻只是桀騖地盯著城樓,神色充滿了戾氣,充耳不聞童琬那撕心裂肺的喊聲。
「停下來!」正當童琬覺得無力反抗地時候,卻聽到段延昭命令手下的人停手。她帶著淚水抬眼即見玉貴人已經被人綁著推到城牆邊,大半個身子已經懸空。可童琬分明看到玉貴人一絲呼喊都沒有,只是這般僵持著全然不想為段延昭和南詔的士兵添加任何的阻礙。童琬再看向段延昭,卻見他拳頭捏得作響,發令的手勢已經作好了準備似乎只是心裡有猶豫而已。想來即便再寵愛自己的妹妹,還是萬里河山更為重要。童琬在心裡冷冷地想著,看來不多時段延昭就會下令攻城的了。「哥哥!我們來生再見!」童琬還在思緒中,玉貴人那淒然的聲音卻突然響起,隨即就是「啪!」的一聲像東西從高空落下摔碎的聲響。而後她就聽到段延昭不顧一切瘋了似的聲音:「衝啊!給本王攻下這襄城!以慰郡主在天之靈!」
玉貴人這般犧牲,童琬看到所有的南詔士兵都幾乎通紅了眼。郡主這般死在眼前,身為男兒豈能不動容。她的身邊再也沒有人威脅她了,所有的士兵都衝鋒陷陣,架雲梯,奮力攻城。童琬只是木然地看著這一切,她在烽火裡遠遠望向凌蕭,看著他好似也在看向自己。他為什麼不進去躲一躲?傷了可怎麼辦?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卻挪不開腳步。她不想逃也不想報仇了,這樣一瞬間,她只想長睡不醒。衝鋒的士兵粗魯地將她撞到在地,她好似感覺到時刻會有馬在自己的身上踏過,城樓上的他是在擔心自己嗎?童琬感到全身無力,但還是撐著身子爬起來,她看到段延昭殺紅了眼,聽到段延昭朝天發了信號。可惜,童琬在心裡歎道,這信號恐怕招不來援兵。
果然,城門大開,可黑壓壓衝出來的不是段延昭預想中的先鋒部隊。而是清一色的中原衛隊,領頭一人赫然就是姚謙!他頭髮已經凌亂,轉頭方覺南詔士兵已經死傷過半,再見那施易竟然帶兵擇路而逃,他不禁仰天長嘯:「凌蕭!本王不是輸給你!只是輸給自己的女人!」神色可怖地望著城樓上的凌芯,左右就是一刀地對抗著敵軍。戰馬被砍倒,他就爬起來正面執著長槍橫掃來人,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身上、臉上、手上的血哪些是自己的。段延昭只是覺得心裡很痛,沒有任何人的背叛抵得上凌芯對他的背叛。「夫妻同心。有你的地方就會有我。」這是凌芯對他說過的話,他平生唯一一次天真地相信愛情竟然代價這麼大!賠上南詔賠上疼愛的妹妹,他竟然大意地忘了再怎麼樣凌芯也是凌家的人!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他漸漸沒了力氣,但看到妹妹的屍體就這樣面目全非地躺在地上,他不可以停下來。在珍兒心目中,他這個哥哥從來都是頂天立地的!段延昭手指關節已經發白,但仍倔強地揮動著長矛,身前的屍體已然堆滿但凌蕭的士兵還是源源不斷地攻進。忽而他瞧見童琬那一抹纖細的身影,似乎是凌蕭著人去接她,於是段延昭嘴角冷笑,一個飛身掃堂腿撂倒童琬身邊的士兵,抓住童琬的手反縛在身後,另一隻手迅速鉗住了童琬喉嚨,恣意顛狂地高喝:「凌蕭!還不命令你的人停手?你的貴妃娘娘在在本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