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笙簫人已殤 昨日之事怎可憶? 第四十一節 勸君莫貪紅塵事(二)
    「給姐姐請安。」柔美的聲音驚擾了在沉思中的靜嬪。她驚疑地看著向她請安的淑妃,心裡忐忑。自己與淑妃見面的次數幾乎可以說為零,而且往常探子都說她外表溫柔實則心狠,且又是施易之女心高氣傲,現在她怎麼對自己溫順有加?可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笑意:「妹妹哪番話呢?姐姐雖進宮早但您未至淑妃,該是妹妹向您請安的。」

     淑妃慌忙再拜,「姐姐可別折煞了妹妹,這宮裡誰不知道姐姐與人無爭寬厚待人?妹妹敬重姐姐呢。」淑妃柔柔地說,示意玲瓏上前扶著自己而她空出另一隻手去牽著靜嬪的手:「您的身子可好些了?妹妹這本要去看看蓉姐姐,但見姐姐您一路愁思所以才叫住了姐姐。真真不想這樣驚擾您的。」

     「妹妹說得哪裡話?聽說蓉兒也是忽而病倒的,姐姐也正想去探望她。這不湊巧了呢。」靜嬪還以笑意,便隨著淑妃往明德殿走去。一路上有說有笑的,好生風趣。

    

     明德殿   花非花,霧非霧

     靜嬪與淑妃剛走到長廊,就見著德嬪慵懶地躺在長木椅上在庭院中曬太陽。她們相視而笑,令宮人們在長廊上候著,緩緩走到德嬪身邊。靜嬪瞧著德嬪睡得香甜,笑著去擋了那日光,示意小如不許聲張。

     「小如,怎麼感覺天暗了下來?莫不是要下雨了?」德嬪見等不到小如回到,於是惺忪睜著睡眼,映入眼簾的靜嬪好笑的模樣。不禁佯裝惱怒:「好你個婁如月,竟這般捉弄我!」見靜嬪示了眼神,她方才見著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竟是淑妃!一時間她也不知道如何表示,這淑妃瞧著像換了個人。

     淑妃也不以為意,只是關切地說:「妹妹眼見先些日子陛下震怒要搜查各宮,就想著姐姐們定是病得嚴重。只是那非常時期也不好出面,今日才來探望,真是對不住了。」懇切真誠的語氣只把一貫逢源的德嬪說得愕然。於是德嬪忙笑道:「娘娘客氣了。妾不敢當。」

     「蓉姐姐這般就是疏遠了。今日見您無恙妹妹也就放心了。」淑妃挨著德嬪坐下,牽過德嬪的手輕拍了下以示寬慰。頓了頓又看向靜嬪:「婁姐姐,那日妹妹在玉曦殿看望珍姐姐,她說可擔心您了。改日不如去見見珍姐姐吧。」似無意地瞟了眼德嬪,繼續情真意切地對靜嬪道:「可憐姐姐沒了孩子終日鬱鬱寡歡,她說最知心的人就是您了。您就寬慰寬慰她吧。」繼而淑妃又言及父親施將軍今日進宮,她想去見見父親,於是便道了安。

     德嬪與靜嬪相對而望,看著淑妃盈盈有禮地離開,一時竟無言。半晌還是小如打破了安靜的局面:「兩位娘娘該不是這樣靜默一天吧?小如且去沏茶,您二位好好敘敘。」

     德嬪向著小如點頭,於是緩緩道:「施易進宮裡。看來,皇叔有動作了。」見靜嬪沒有回應,於是她試探道:「姐姐有話與我說?」

     「為何要向陛下下毒?」簡單的一句問話從靜嬪口中吐出,德嬪便知自己做得事情探子已然告知。於是慘淡笑著:「各為其主罷了。姐姐不也借了自己的性命要將妹妹置諸死地?」

     靜嬪無奈地歎了口氣,慢慢坐在石凳上,「可我本不該病得這般重的,如果不是李太醫。」她有些哀傷地看著眼前人,曾經的好姐妹。她早就知道沒有什麼情誼可以到老,可是這偌大的後宮裡如果真的都不可以相信,沒有一位知心的人,那該多麼難熬?「陛下答應過你不再探查你他自當的做到的。可蓉兒,你忘了陛下不會放心童琬一個人隨處走動麼?探子既是探她也是探你。」

     「我知道。我是特意說給探子聽的。」德嬪難抑心裡莫名的苦楚,哀傷道:「別問我為什麼,我也不知道。童琬說要良嬪瘋傻一輩子,她竟忍心這樣對待一個為她付出的人。這世界當真沒有好朋友嗎?可我看陛下對她也不恨,還這樣對她。真也好,假也好,起碼她可以做自己。而我呢?姐姐,我苦啊!」眼眶通紅,德嬪止住了聲音。

    靜嬪看著這樣的德嬪,不知從何說起。良久才問:「你恨我嗎?恨陛下嗎?」可話一出口又覺得自己問了些可笑的東西,於是訕訕地笑著:「這小如沏茶怎麼去了那般久?我都等累了。妹妹好生歇息吧。本宮就先離開了。」靜嬪加重「本宮」二字,從今日起她們就不再是一個陣營裡的人了。其實深宮裡寂寞也好,起碼不用嘗到得到又失去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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