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笙簫人已殤 昨日之事怎可憶? 第三十四節  破了晨曦露重寒更深(三)
    童琬望著良嬪這般突兀地離開,心裡琢磨著良嬪說的話,思路未明時小如卻驚喜地喊著:「貴妃娘娘,小姐,小姐醒了!」童琬疾步上前,只見德嬪虛弱地撐起身子,好似帶了厭倦般續續地吩咐著小如:「出去,帶她出去!」語氣雖無力卻那樣堅定,又思及良嬪的話,童琬試探著開口:「你不喜歡公主?」

     「不,我沒有不喜歡她。」德嬪氣息薄弱地回答著,那句我只是恨她卻生生的留在了心裡。臉上勉強帶了笑意:「多謝貴妃娘娘相救。妹妹都記下了,日後定當相報。」

     看著德嬪這模樣,童琬卻只是淡然一笑,溫和地扶著德嬪躺下:「妹妹只管休息。你我本就姐妹相稱,姐姐幫你是正常之事。只是妹妹既已醒來,為何卻不肯睜眼?」

     「姐姐帶了證人前來,妹妹又豈能負了您的好意?小如雖忠心但情真才能戲真,不是嗎?」德嬪氣喘著,但臉上的表情卻是輕鬆的。「只是不知那良嬪為何會知道妾已經醒了過來。按理來說,李太醫是不會將病況告訴這個不相干的人的。」

     童琬略略贊同,見房內只剩她們二人心裡知曉德嬪實則早有安排,於是進一步說:「李太醫人呢?」那德嬪分明早知童琬會問這句話,只是抬手,屏風後卻已走出個人來。「見過娘娘千歲。」

     「本宮竟如此大意不曉得屏風後藏人。李太醫真的不愧是太醫院最聲名遠揚的神醫!」童琬語帶譏諷,但心裡也著實佩服那德嬪竟然連凌蕭最為信任的太醫都可以拉攏為已用。她本擔心太醫會將德嬪只是染了風寒的事情說與凌蕭,想著自己昨夜不在明德殿德嬪又病著不知是怎麼應對的。如今看來她不過是多心了,那李太醫根本就是自己人。

     李太醫只拱手,壓低著聲音娓娓道來:「太醫院的太醫確實忠於陛下。而李太醫可以說是當中的翹楚。只是貴妃娘娘,這裡沒有李太醫。」童琬差異地看著眼前人,眉眼模樣明明就是往日替自己號脈看病的人,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所謂易容之術?

     「姐姐,這個世界上也許有易容之術。但那些畫本裡的人皮玩意兒可不該相信。最好的易容,莫不是從根本換了身份面目。」德嬪帶著咳,看透童琬的驚疑,微微笑了:「三人成虎,您是懂這個道理的。妹妹本不想讓您知道這秘密,但如今卻有必要讓您知道站在姐姐眼前的人,是祁王爺同母異父的親哥哥。」

     童琬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貌似而立不惑之年的人,她只想著報仇卻沒想到這深宮裡有如此多的秘聞,她甚至不知道葳哥哥的母后竟不是完璧之身嫁與先帝的。難怪,難怪她見著的皇后娘娘總是不快活,如今終於還是明白了。「可本宮不明白活生生的一個人怎麼說換就換?」

     德嬪輕笑出聲,卻因氣急不好放肆:「妹妹真是高估了姐姐的智慧。陛下可以讓您的身份變換得輕巧,為何我們不可以?陛下之所以對李太醫存著信任不過是因為感恩。想那時陛下還是皇子的時候生了好大的一場病幾欲死去。宮裡沒有太醫膽敢冒著被先皇滅門的危險去救治他。唯有那位李太醫不知哪來的勇氣,拚死也要去治好陛下。終於最後,陛下活過來李太醫卻沒了。只是先皇知道皇后仁厚憎恨殺戮,所以那時只說太醫犯錯遣了出宮罷了。也多虧了先皇的謊話,咱們才可以趁著陛下念舊去請李太醫重回太醫院的時機連著李太醫的家人認了您眼前這『李太醫』。反正陛下只是年幼時隔著紗幔瞧的病只記得李太醫的聲音,妝容尚可變老聲線又豈不可以變化到神似?有他家人作證,陛下豈會不信?」

    童琬呆愣地聽著,她不想凌蕭如此輕易就相信一個素未謀面只憑著聲音相似的人,還如此委以重任。童琬緊皺黛眉,也不說話只是覺得整件事情不似這樣簡單。「陛下其實比任何一位皇親國戚都要好對付。只因他念舊。那麼一點的恩惠他就會記很久,對於那些從前有恩於他的人他是不會懷疑的。姐姐可知當初家父給了多少錢財買了李家人的真心?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就是道理。況且如今皇恩浩蕩,李家吃穿不愁,為何不拚死保護這秘密?」德嬪的話又緩緩傳到她耳邊,童琬只是覺得失魂落魄,她從來不知道凌蕭是這樣的。她只當他是冷血無情,為何好似在過去的回憶裡他是那樣無助,那樣可憐?童琬感到頭痛欲裂,思及昨夜落寞寡歡的凌蕭,她疲態地邁開腳步,只想離開明德殿。「姐姐,且慢。」方抬腳,卻又被德嬪那句「難道你不想知道你兄長的下落了嗎?」生生逼得停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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