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是貴妃娘娘。」既出玉曦殿,玲瓏輕聲提醒主子。只見童琬隻身站在樹蔭底下,也不上前,就是這樣遠遠地看著她們,玲瓏心裡總感到發麻。這位貴妃她見過的次數不多,但是想著後宮裡嬪妃的手段,她就渾身神經都酸痛。幸好最近主子都忙著扳倒德嬪的事情無暇處罰自己,要不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是好。
淑妃也早看到了童琬,但瞧著心裡就是彆扭,本不想上前行禮的,可有思及玉貴人說過在這後宮,憑你多厭倦多喜愛一個人,都要做到一種笑臉迎人。想想玉貴人所說多半都是道理,於是仍往日那般溫柔輕巧地笑著走向童琬,微微施了禮:「姐姐好。妹妹見您無礙,可真歡喜。」
童琬也回以笑容,心裡卻揣度著那玉貴人到底是何等手段,竟然治得淑妃妥妥貼貼,真真與那日在園子裡爭鋒相對判若兩人。童琬見淑妃也不走,好似在等她,於是只能無奈地搖頭,向著淑妃擺擺手,及後做了個請的手勢。那淑妃這次也算懂禮,竟欠了欠身便帶著玲瓏離開,不爭不吵,幾乎要把童琬唬住了。想來這吃齋念佛的主兒,才最不好惹。童琬心裡默念,朝著玉曦殿三個字看著,微微笑意,下一位要觀察的嬪妃是誰呢?凌蕭後宮裡的核心是誰?這樣想著,童琬慢慢邁開步來,只沒走幾步就看見春雪朝自己跑來,氣喘吁吁地樣子:「娘娘,陛下,陛下在蘭軒宮等著您呢!」
童琬眉睫微動,將手搭在春雪遞上的手掌中,由著春雪扶著自己往蘭軒宮的方向回去。一臉的平靜,看不出波瀾。從前,她最歡呼雀躍是聽到他會到蘭軒宮裡來,只要他出現了,哪怕只是與她說一句話,她都甘之如飴歡喜萬分。她總覺得他一個笑容就可以抵去她無數日夜的等待。現在呢?何等諷刺!何等諷刺!通往蘭軒宮的路,從未試過這般漫長,空氣從未這樣鬱悶。童琬感到自己的心快要壓抑得爆裂開來,但是她不懂為什麼會這樣,難道她的心仍不夠堅定嗎?為何會有絲絲害怕的感覺?下意識她用力握緊了春雪的手,寒風凜冽而來,似如刀割,是了,就像凌蕭在她身上、心裡割下的傷痕一樣,錐心刻骨。她該怎麼演這場戲,才可以天衣無縫讓凌蕭不懷疑自己?旁人她尚且自如,可凌蕭?童琬忽而感覺到自己沒了信心,她的憤恨痛心悲傷,該怎麼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