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思淼輕敲了兩聲木幾,示意他不用緊張,乖巧的守在門外就好,他還不知道對方是什麼底細,而且,還沒到掀開自己底牌的時候,還是留一手的好,兩人對峙,將自己的實力太早的暴漏,是最大的失策。
隨著陰森的笑聲,一陣風突兀的刮起,在溫馨的氛圍中掀起一股寒冷,柳飄絮控制不住的哆嗦兩下,最後不由得緊緊環抱著自己的雙臂,以此來抵擋不斷襲來的冷氣,水思淼體貼的將她圈進自己的懷抱安慰幾下,才鬆開手,認真的打量面前的人,想從他的面部表情或者眼神裡能夠看出什麼端倪來,同時心裡卻在琢磨著今天是不是大宴賓客的時候,為什麼所有人都抽了今天來造訪,而且各個是不請自來。
面前的人,顯然又是一個陌生人,只是眉宇間有隱約的熟悉感,不是相貌,而是神韻與他熟悉的某人有些相像,雖不敢肯定,卻也有幾分把握,因此不等對方開口,風度翩翩的問:「敢問,你是代替鳳凰來道歉的嗎?」
男人貌似沒有想到居然被人猜中了身份,略黑的面皮上閃過驚訝,但也只有剎那間的失措,很快便恢復了,沒有故意擺出和善的面孔,依舊如我的神情,狹長的鳳眼,掛著狐狸的狡詐,嘿嘿笑了兩聲,「不,我是來談交易的,想必水公子很高興與在下合作一把,成功後,不但有所獲外,我會將鳳凰交給你隨便處置。」聽著好似詢問的口氣,卻肯定得很,貌似很有把握對方不加考慮的便會答應,尤其是嘴角若有似無的笑容,總有一份嘲諷的意味,令人心裡很不舒服。
柳飄絮瞅著他篤定的神情,有些厭惡,自大的男人,雖然自大的男人都有幾分實力,不過,即便有天大的本事,這種表情就令人討厭得很,幾不可聞的哼了哼,撇了視線,不想再看他自在必得的嘴臉,專注的瞅著近在咫尺的懷抱,腦海中自行想像著它的溫暖。
「閣下是鳳凰的家人?有決定她的權利嗎?」水思淼遲疑的問了一句,無論是語氣還是表情,有著一百二十分的不相信。
「有,公子大可放心,此事,對公子來說,百益而無一害,尤其是,想必貴夫人也會從中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男人狡黠的眸光轉移到興趣缺缺的柳飄絮身上,繼續下餌,遊說魚兒上鉤。
水思淼又沉吟了片刻,貌似在深思事情的可行性,大概等了盞茶的功夫,眼角的餘光發現男人露出更加愉悅的笑容時,才緩緩的抬頭,為難的點點頭,表示願意合作。
男人卻掃了柳飄絮一眼,表示剩下的事情,十分隱秘,希望清場,水思淼低頭看了看懷內無聊之極的女人,伏在她耳邊,低聲嘀咕幾句,她便爽快的離開了。
等輕快地腳步聲漸行漸遠後,他才說出自己的目的,結果僅是三個字,「龍嬤嬤!」
水思淼在房中與陌生男人說的什麼,沒有人知道,反正柳飄絮是一點也不知道,她才懶得去偷聽什麼小道消息,該她知道的,會有人專門告訴,不該她知道的,即便費盡心思去打聽,也不見得打聽到實話,沒必要把自己累個半死,還沒有什麼好處。
水府已經不似原來那麼寂寞,在柳眉的陪同下,休閒的逛著後花園,任由人家安心的說話,幾乎等了將近一個時辰,小虎才來找人,她二話不說的就回到了偏院,溫柔的伺候相公休息,半個字不問剛才男人的意圖。
水思淼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說出口,他還不知道龍嬤嬤與柳家的關係,即便他已經接下交易,還是想著等摸清以後,在告訴也無妨。
「相公儘管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做,我不會阻攔。」柳飄絮多少看出點什麼,背對著他,熟練地收拾床榻,讓他舒服的靠一會。
水思淼的眼睛莫名的閃過燦爛的亮光,好像流星劃過,異彩紛呈,注視著面前的背影,有些情動,修長的手,就那樣不聽指揮的爬上纖細的背,順著曲線,遊走著。
男人回到地宮,首先去了鳳凰的住處,瞥一眼面黃如蠟的人,眼角不由得添了分譏諷以及不屑,語氣還算溫和,只是內容不怎麼友好,「鳳凰,意思我已經傳達了,只要水思淼能夠辦成,剩下的事情就看你了,如果事情成功,我可以將你想要的人交給你處置,但是那些生意要歸我打理,而且,你必須遣散所有的手下,與鳳藍一起,遠離我的視線範圍。」
「你想要他所有的生意,真貪心,你可知道他所有的實力有多龐大,或者,你是否真的摸清了他所有的暗線,真的能夠穩妥的接手嗎?不過,這些,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我只要當年的真相以及幫手,其他的,不在意,至於事後,我怎樣,那是我的事情,你管不著,咱們的合作,等事情了結後,一刀兩斷。」鳳凰的神色很疲憊,說這麼長的話,有些力不從心,中間的時候,喘了幾口氣,才困難的把話說完,只是,威嚴猶在,銳利不減,雖然底氣有些虛弱,可是令人不容忽略。
男人盯著她的面容,笑了笑,不在意的聳聳眉,一字不說的出去了,隨後的地面上,騰空出現了兩枚小小的信號彈,兩條靈巧的黑影,敏捷的消失在微風中,男人微笑著看著天空燦爛的焰火,心情很好。
與此同時,深宮中的馮保接到了東廠的消息,蹙著眉,瞅著手上的紙條,陰沉的面孔,緊繃的神色,令手下大氣不敢出的守在一旁,等著命令。
而另一處豪華的宅院裡,另一個人也同樣的接到了相同的消息,只不過,他的反應跟馮保天壤之別,舒心的笑容,令人有些摸不著頭腦,只是,沒有一個人敢問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