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很詫異,剛剛,在被他們發現的時候,他明明感覺到了身後不尋常的異動,能夠確認的是有幾道輕淺的呼吸,逐漸靠近,他本來已經凝聚氣力,準備一等他們靠近,便搶先出擊,可是等了半晌後,又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不知道鳳凰還會有什麼把戲,所以才強按著性子,留在原地,任由她自言自說。
聽見她的喝問,才察覺到側門處的氣息,眼波未轉,集中精力注視著鳳凰,以防她突然爆發。
水思淼安靜的邁出一步,與月站在同一條線上,幾乎沒有人聽見他走動的聲音,卻發現陡然間多了一個人,樂聲,一直未停,並且音調愈拔愈高,最後,幾乎響徹雲霄。
崩!一根弦斷了!音樂沒有停止!
崩!第二根弦斷了,樂聲中,有了破陋之象。
過了片刻後,崩!第三根弦才斷,此時,音樂聲,已經變成了嘈雜的噪音,持續片刻後,終於安靜了!
撲!樂師一口血吐出來,蒼白的臉,幾乎沒有血色,身子搖晃了幾下,沒有站起來。
鳳凰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眉頭皺了皺,眼神不渝的示意小丫頭清理,直視著陰影,聲音幾乎結冰:「水思淼,難得您屈尊大駕,光臨小小的梅苑,梅苑真是蓬蓽生輝呀!」
說著話,身後突然傳來小小的爭吵聲,陰沉著臉,扭過頭,看見樂師倔強的坐在那,拒絕跟著小丫鬟離開,見她回頭,還不害怕,惡狠狠的眼神,夾雜著嫉妒與不甘,瞪向水思淼。
「膽子大了?」輕輕的聲音,聽不出惱怒,卻令小丫頭顫慄一下,隨即不顧樂師的強烈反對,硬拖著她的胳膊離開了。
而後,她仿若沒事的回頭,平淡的語氣:「見笑」。
水思淼趁著這個空隙,與月交換個眼色,既然已經暴漏了行蹤,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眼下該是怎麼脫身了。
「既然樂師掃了興致,我便不強留二位了,本來想托月轉告,現在不用了,水思淼,明日子時,梅苑賞月,你敢來麼?」鳳凰別有深意的眼神,在月的身上,緩緩的掃視一圈,最後,停留在他偏陰柔的臉上,逕自忽略他眼底的惱怒,依舊,笑的雲淡風輕。
水思淼不知道她想借用賞月,玩什麼把戲,可是,如果不以身試險,根本查不到梅苑的任何消息,何況,看她的眼神,定是隱瞞了什麼安排,即便想拒絕,還是隨意的點點頭,答應了。
「好,夠爽快!鳳凰再此恭候二位大駕!送客!」
隨著送客的聲音落下,院牆外、梅樹間,突然冒出了許多身影,包圍著他們,朝外移動,顯然是想目送他們離開。
鳳凰瞇著眼,瞅著二人毫無留戀的背影,眼裡閃過欲征服的狂熱,在丫鬟靠近前,一甩衣袖,進屋了。
「小姐,五爺在廳內等著呢?」
柳飄絮清晨剛剛睜開眼睛,就吩咐柳絲去請水思淼到偏院,飛鏢的事情,得說一說,不然的話,今晚沒有防備,真的被人擄走了,她可就慘了。
水思淼不知道什麼事情這麼著急,本來他想出去辦事的,結果在院門外被柳絲堵住了,才跟著過來看看是出了什麼大事,一般情況,師弟就可以了。
摒退了丫鬟們,只留下他們師兄弟,柳飄絮才遞上飛鏢與紙條,水思淼剛掃了一眼,臉色就變得很難看,簡直是鐵青中隱藏著黑氣,雙眼幾乎噴出火來,攥在手裡的紙條,頃刻間,變成了紙屑,紛紛揚揚的飄落到地上。
沭言風奇怪的看了一眼,紙條上的字並沒有看到,不明白他為什麼生那麼大的氣,拿眼掃了一圈飛鏢,沒什麼特別的,只是江湖人慣用的普通樣式,刀刃鋒利,沒有淬毒,實在看不出什麼,只好用眼神詢問一旁的師嫂,見她搖搖頭,便乖巧的坐在那,不發表意見。
好半天,水思淼才控制住脾氣,低沉壓抑的問:「什麼時候送來的?」,他的聲音,素來帶點磁性,但在降低音量後,就會無形中給人一種壓力,逼迫人膽怯。
柳飄絮沒有什麼感覺,被變態的老闆們磨練出來了,這種小把戲,根本不在意,溫和的說:「掌燈時分!」她可不敢說是泡藥澡的時候,萬一門外監視的是個男的,那不就慘了,事關名節,還是不提的好。
「掌燈時分,你不是?」
誰承想,她不說,人家很快就聯想到了,剛剛有些恢復的臉色,瞬間就變得如潑墨般的黑漆漆,近處的沭言風甚至能聽見磨牙的聲音,不由得往椅子裡縮了縮,他的師兄,很少情緒失控,最近卻是暴躁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理失調的原因?
柳飄絮見他的表情就知道逃不掉了,只好實話實話,「他站在窗外,根本看不清長相,不過看身材,應該是個丫鬟。況且,木桶半人高,我只留頭在外面。」想起來就覺得鬱悶,好好的木桶,被飛鏢戳出個洞來,水多了,就會滋滋的往外冒水,掃興得很。
水思淼很難看的點點頭,沒有繼續追究,轉頭看縮在椅子內的師弟:「你聽說過鳳凰的大名嗎?」
「鳳凰,聽說過,她不是你的紅顏知己嗎?」
在師兄的注視下,沭言風一時順口,不該說的話,沒經過大腦就說了出來,說完,便注意到左側那殺人的目光,,想挽救已經來不及了,只好嘿嘿傻笑著,企圖矇混過關。
水思淼暗暗的掃了眼柳飄絮的反應,見她沒有異常,心裡既惱怒又慶幸,不由得將火灑在師弟身上,:「除此以外呢?」幾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的。
沭言風不敢看師兄的表情,無比哀怨的嘀咕了一句:「很厲害」就沒了下文,在他印象裡,鳳凰只是師兄的女人,別的哪裡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