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苑並不大,兩進兩出的格局,一入門,就是植滿梅花的院子,廳堂佈置的很美,即便夜色下,仍是令人羨慕不已,聞著繚繞於鼻尖的香氣,看著美景,如加上各色表演,定是享受的很。
一排排的梅花遮擋了他的視線,同時也隱藏住了他的夜行衣,即便最晚的春梅,也已經開始凋謝了,樹根處,層層疊疊的落著花瓣,沒有人特意打掃,反而形成了厚厚的一層,踩上去,聽不見聲音,只是在粉白間,能夠映照出他夜行衣的衣角,水思淼早已知道梅苑的格局,因此,根本沒有躍進院落,只是停身在側門旁,觀察著廳內的動靜。
翩翩起舞的歌女,穿著不多,在春寒料峭的初春,卻好似感覺不到寒冷,各個賣力的舞動著,透過薄薄的紗衣,幾乎能看見裡面的曲線,藏於梅花間的一座長榻上,鳳凰慵懶的依靠著,懷裡,偎著一名穿著更少的國色天仙,胳膊另一端,是名嬌俏可愛的小姑娘,在一旁端著酒壺,伺候著。
整個院落中,沒有一個男人,但是卻在表演著只有男人愛看的艷舞,而且,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鳳凰的性別,無論從她的行為,還是品味,都像個男的,尤其是現在,雖然,她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歌舞上,還是能夠一心二用的與懷裡的美女聊著天,時不時的聽見「討厭」「不行啦」的嬌吟聲,二人好似在玩什麼遊戲,或者在打賭,隔一段時間,美女就會半推半就的脫件衣服,雖然嘴裡說著不滿意的話,手上,卻是充滿了誘惑。
月,被眼前的情景嚇呆了,以前的時候,只知道鳳凰能力、手段一流,而且聽說偏愛陰柔的手下,所以他才被關注,一直以為是謠傳,現在才知道,謠傳不是空穴來風,雖然會被增加許多的誇張,但是總有一點點是可信的。
水思淼也沒有想到會看見這樣的畫面,從認識開始,他只來過梅苑一次,那時候,鳳凰很正常,雖然與他互遞情愫,卻是大大方方,自然而瀟灑。
現在才知道,她原來喜歡的是女子,只是,為什麼還對他百般糾纏,想著那次的接觸,胃裡湧起一陣陣的噁心,忍不住抖抖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覺得身上有點髒與冷,對於感情來說,他雖然算不上忠貞不二,卻是有潔癖的,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人接近自己。
陡的一個念頭,湧上腦海,那她對於鳳藍的敵意,是出於愛還是恨呢,對於自己,是想得到鳳藍的注意還是真的有這種癖好?
不願再看面前的畫面,鳳凰的手,已經不規矩的四處遊走,惹來一陣陣的笑聲,一陣陣香氣,漂浮在空氣中,令人頭暈暈的。
月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屏住呼吸,即便小心翼翼,仍是在移動腳步時,衣角不小心的掛到樹枝上,隨著他的移動,引起樹枝的顫動,緊接著,便是鳳凰身邊的鈴鐺響,聲音並不急促,仿若風鈴般清脆悅耳,只是,輕鬆愉悅的氣氛霎時變了,本來倚在她懷裡餵酒的女子,利落的站起來,緊蹙雙眉的四處尋找,很快便發現了月的存在。
「主子?」輕輕的問了一聲,聲音低啞,不似一個女人的聲音。
鳳凰懶洋洋的站起來,眉眼間,還是調情時的姿態,身子,好似站不住的靠在身旁嬌俏的丫頭身上,四周的舞者並沒有停,只是樂師放緩了音律的節奏,壓低了彈奏的聲音,使人既不在意,也不能忽略。
「月,你想通了?來投靠我?」
許是喝了酒的原因,長相平凡的鳳凰,此時,眉目含情,雙腮粉紅,似勾似引的眼波,使得整張臉上佈滿了光彩,完全是個誘惑人的妖精。
月依舊站在原地,不在乎黑暗掩蓋住自己的身影,尤其是不願意靠前一步,使得自己與他們拉近距離,面對眼前的景色,他的臉色,沒有厭惡、沒有失望,整張臉,如往常一般的溫文爾雅,即便是眼神,也是溫柔如水。
聽見她的問話,淡淡的一笑,「鳳姑娘,很抱歉,令您失望了!」
「你主子派你來的?所來為何呀?打探消息,還是查詢柳鵬的下落?」鳳凰的身子更傾斜了幾分,甚至腦袋鑽進了俏麗小丫頭的脖頸間,聲音更加懶散了幾分,比一般男人更有頹廢的迷人氣質。
「恕難奉告,打擾了,月某先告辭」禮貌的拱拱手,沒有任何猶豫的扭轉身,表示要離開了,只是轉身後沒有立刻離開,他在等著她們的反應,他猜測,鳳凰,沒有這麼好脾氣,任他來去自如,只是,等了久久,身邊,依舊沒有察覺到異樣的氣息,心中不免有些納悶,難道自己猜錯了?
「如果沒有急事,何不給我個面子,留下來喝杯水酒,觀賞歌舞,你看可好?」剛剛的慵懶之色,刷的消失了,頃刻間變換成往日的平凡,只是,眉眼間依稀留有幾分妖媚,動作卻乾淨利落。
聽見她的話,彈奏樂器的樂師,陡的加快節奏,叮叮咚咚的聲音,如泉水般,淙淙流過,沒了剛才的萎靡之音,瞬間變得清爽宜人,即便是剛剛柔美無骨的兩個丫頭,也是收斂眉眼,一臉正派的站在一側,舞者們,雖然沒有增加衣衫,動作卻是旋轉中,規矩了許多。
見月依舊背著身子,不說話,鳳凰閒散的端起酒杯,語氣真摯的說:「瞧,這些丫鬟們,為了歡迎你都改了風格,如果再不賞光,有點令人難堪呦!想必大名鼎鼎的月,應該是憐香惜玉之人」
誰也沒想到,話音剛落,戲謔的表情還沒有從臉上淡去,她的臉色就已經變了,對著黑暗處陡然大喝:「水思淼,既然來了,何必藏在角落裡呢,這樣太委屈您慕金先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