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法羅在報名表上看到了三個熟悉的日本棋手的名字,又驚又喜哭笑不得,這三個名字赫然就是:鈴木為次郎六段、瀨越憲作六段和木谷實初段,不得了,報名截止期延長到一個禮拜,本來是想給南方的棋手有足夠的時間能夠趕赴天津,沒想到居然引來了日本的大神級高手,怪不的高部大叔傍晚匆匆離去,感情是不知從哪得到了鈴木和瀨越帶著木谷實趕到天津報名參賽的消息趕去迎接!
陳法羅笑著看了看端坐在下面,正準備聽自己講棋的橋本和伊籐,道,「有客自遠方而來,不亦樂乎?今晚講棋暫停,給你們倆放假,橋本,你的師傅瀨越到了天津咧,貌似要跟你這個前徒弟搶四強的席位喲?」陳法羅笑著打趣這個拜入法羅道場不過一周時間的大弟子。
「納尼?師傅來了?!」橋本聽到這個意外的消息蹦了起來又驚又喜,「瀨越師傅來天津了?這太好了……」
「瀨越師叔來了?那我師傅呢?也來了麼?!」伊籐小妹子也驚喜的跳了起來。
其實陳法羅能看出兩個弟子心中驚喜之外的那一絲的忐忑,雖然幾天前高部說方圓社已經回電,說瀨越和喜多已經同意橋本和伊籐拜入法羅道場,方圓社也認可了法羅道場和方圓社的戰略合作協議,不過對於橋本和伊籐來說,先斬後奏擅自改換師門,雖然有高部大叔當擋箭牌,但倆少年心裡總覺得有點對不起自己先前的恩師瀨越和喜多,這會突如其來的消息說瀨越甚至已經到了天津……
十七歲的少年雖然棋下的好天賦高,但總還是少年心性,那種不敢面對師傅的怯意總還有點纏繞在心頭。
「伊籐你還好拉,喜多殿並沒有來,不過方圓社的鈴木為次郎帶著徒弟木谷實初段也來了……」陳法羅道。
「哎……」伊籐吐了吐舌頭,神情既失望又輕鬆,小姑娘轉過來調笑自己的師兄,
「師兄,這下你麻煩大了,瀨越師傅眼睛裡可不揉沙子,沒準等下要罰你跪不准你吃飯呢!」
「這個……那也是應該的!我橋本敢做敢當!就讓師傅罰我吧,那我心裡還好受點!」橋本苦著個臉把個自己的蒜頭鼻揉的通紅。
陳法羅想了想,覺得方圓社的大佬們從日本過來是件大事,寶芝泉棋院和法羅道場作為主人在接待方面可怠慢不得,更不要說自己拐了人家兩個希望之星的徒弟,這不好好表示一下怎麼也說不過去,想罷這廝直接叫小紅打電話去櫻之舞定包房,準備給鈴木瀨越接風,又叫橋本和伊籐先代表自己去高部棋社迎接,這廝做事做全套,直接提筆寫了份龍飛鳳舞的大紅請柬:
謹於二月二十四日晚七時 宮島街櫻之舞後院雅座甲字號包房 ,設宴為 方圓社 鈴木為次郎六段、瀨越憲作六段和木谷實初段 接風洗塵!誠邀閣下蒞臨共敘,不勝感激! ——法羅道場 陳法羅! 即日!
寫畢吹乾,交給橋本和伊籐道,現在是六點不到,你們師兄妹這就代表法羅道場替我請鈴木和瀨越殿,我七點准在櫻之舞恭候你師傅們的大駕!對了,別忘了請上高部六段,一轉頭又對剛打完電話過來的小紅道,你再打個電話到寶芝泉通知一下顧先生,晚上在櫻之舞的接風宴請他一起參加!
等橋本和伊籐走了後陳法羅想了想不放心,又直接給高部掛了個電話,接電話的人說高部還沒回來,估計是在路上,這廝留話說等高部回來跟剛到的客人可哪也別去,橋本和伊籐已經在去送請柬的路上了,晚上法羅道場給日本方圓社客人接風洗塵。
放下電話陳法羅領著小弟子吳清源一起匆匆趕去段老爺子哪,沒成想丫鬟說老爺子今兒下午四點多就由段宏剛和段宏業陪著出去了,似乎是晚上有應酬還是咋的。陳法羅拍了拍腦袋,心想這幾天都忙著搞棋聖戰籌備的事情還要給三個弟子臨陣磨槍的講課擺棋,倒忘了段老爺子其實除了圍棋之外依然有很多其他的應酬和交際,尤其是前兩天段宏業似乎漏過點口風,似乎東北奉張有事要派人來跟老爺子商量,難道是為這事今天出去了?
事實上,段老爺子始終堅持認為陳法羅這樣的圍棋天才,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應該放在圍棋上,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他覺得都不應該用來讓陳法羅分心,何況此刻陳法羅在他心目中只是一個心性活泛好色貪財人品還正的圍棋天才,可並沒想過把陳法羅扯進骯髒的政治遊戲裡浪費青春,所以老爺子對府裡上下人等還特別關照過,除了圍棋,其他事情都不許用來打擾和分散陳法羅的精力。
好色喜歡女人的毛病在老爺子看來這個未來女婿怕是像大兒子段宏業一樣改不了了,可只要把棋下好那就行啊!宅子、女子、票子大把的伺候,要說老爺子對這一周陳法羅的表現那是相當的滿意,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居然在這個未來女婿手裡三下五除二一禮拜全搞起來了!
和高部的方圓社扯上了兄弟關係,拐來了兩個徒弟一個比吳清源還強,一個美少女居然也不差吳清源多少,接著寶芝泉棋院也搞起來了,中國第一個圍棋頭銜戰棋聖戰居然也給籌備的起來了,報名的人絡繹不絕,這一周大公報上連篇累牘都是寶芝泉棋院和棋聖戰的消息。
自己這個寶芝泉棋院的院長現如今的風頭居然比幾年前當民國總理都不差幾分!整天來拜訪和求見的名流絡繹不絕。這不,今天連關外的奉張都派了小張到天津來拜訪自己,可又怕在段府或者張家的宅子見面那太招人耳目,所以雙方在外頭另約了個飯店密談……陳法羅這個女婿就讓他專心搞好圍棋,早日KO掉本因坊秀哉,那就足慰老夫平生!所以老爺子下午就由段宏業段宏剛陪著出門悄悄赴約去了沒告訴陳法羅……
陳法羅領著小吳泉折回了自己的宅院,要說日本建築公司那是相當的專業有效率,第一進的法羅道場已經改造完畢,先如今只是因為剛刷了油漆所以暫時還不能住人,陳法羅叫段小五從外頭買了不少竹子燒成炭用布袋裝好後放在道場的屋子裡吸油漆味,因為家裡多了橋本伊籐和吳清源,大冬天的陳法羅也捨不得讓小紅小翠幹那麼多活,那畢竟是自己在段府的通房大丫頭不是?
所以陳法羅又讓段小五跟他當段府大管家的老爹商量,從段府又撥了一個丫頭一個老媽子過來,結果來了後一問,好麼,一個是段小五遠方表妹,一個是門房小五他堂叔在鄉下的女人。這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不過這些天一家子一起過著日子,陳法羅倒也搞明白了,原來門房段三大號鐵柱,是老管家段叔的三弟,那可是跟著段老爺子上過戰場的手槍營衛士出身,一身功夫七八個人近不得身,耍一口好大刀,一臉絡腮鬍子平時沉默寡言,據說雙槍可以打滅50步外的香頭……小五的功夫可就是跟這鐵柱三叔學的。
陳法羅知道後當即通知小紅今後將鐵柱的薪水翻了個倍,每月50大洋,連鐵柱剛來的女人也每月給了12塊大洋月俸,因為聽小五說堂叔老家一堆孩子家裡負擔不輕,自己這堂嫂出來幫傭也是因為這,這廝拍著小五的肩膀說跟你叔多學著點,今後我有大用,咱老段家老陳家那麼多家眷漂亮女人,不都得靠咱爺們呵護著?又對段鐵柱說,進了門都是一家人,你也是老爺子身邊人出身,我信得過!
老爺子清廉大家都知道,可也連帶讓大家受累了,人少,活多,錢是沒有,現如今我陳法羅來了,老爺子不方便的事情我來啊!要不然要女婿幹嘛?其他的我不敢說,讓家裡人都過上好日子,這是我的責任!保護家裡婦幼老弱不受傷害,這是你我共同的責任!
一番暖心的話加上白花花的大洋惹的當時周圍的小紅小翠和鐵柱的女人都眼淚汪汪感動不已,鐵柱甕聲甕氣的道,「爺你放心,有我鐵柱在,這宅院穩如泰山」說著不知道怎的雙手就那麼一抄,兩把烏黑錚亮的二十響就出現在了手上。再一轉悠唰的一聲又插回了兩肋後的衣服下的槍套裡,冬天衣服厚從外面一點看不出來。
陳法羅回到自己房中,小翠在邊上伺候著,陳法羅揮手叫小吳泉也去換一身新做的衣裳,今晚要給方圓社接風,可不能弱了法羅道場的名頭!要說這一個禮拜陳法羅這廝沒少腐敗,錢花的像流水一樣,先是叫小五從外頭老字號的元隆綢緞莊請了裁縫過來,給自己和三個徒弟量了尺寸,每人新做了好幾身冬裝,陳法羅自己和橋本、小吳泉加上段小五都是厚呢中山裝西裝黑色白色各一套,給伊籐、小紅小翠各扯了幾段料子做了幾身旗袍和披風,鐵柱夫婦和廚子夫婦也各做了兩套冬衣。說起來整個法羅道場上下人等可算得上人穿新衣精神爽。
陳法羅在小翠的伺候下換了一套新的白色西裝,黑色領結,領著換了一套黑色小中山裝的吳清源,帶著段小五施施然出了門,叫了輛車直奔櫻之舞而去。